黄悦慧真的供了赵树笙读书。
她大学刚毕业,虽然进了效益不错的公司,毕竟薪水不多,要供赵树笙继续深造深造,淡何容易?为了凑赵树笙的学费,黄悦慧厚着脸皮,跑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磨破了嘴皮;为了给赵树笙生活费,黄悦慧省吃省用,舍不得穿,舍得不用。
赵树笙硕士研究生三年,然后再读博士三年,一共六年时间。这六年来,黄悦慧不曾买过一件新衣服,很少吃肉,几乎餐餐用咸菜伴饭。为了挣更多的钱,她除了加班,加班,还是加班。那个时候的赵树笙,还是有良心,对黄悦慧信誓旦旦,他会一辈子的对她好,会一辈子的对她不舍不弃。
但赵树笙还是变心了。
他博士毕业后,进了一家很有名气的欧洲外企做研发。没过多久,他就变了心,做了陈世美,爱上了别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公司的同事,欣赏赵树笙,还爱上了他,女孩子比黄悦慧年轻,比黄悦慧漂亮,比黄悦慧时尚,还是从欧洲留学回来的海归,条件优越得甩了黄悦慧几条街。
黄悦慧不甘,死活也不肯分手。
她跑上了很高的楼,以死要挟。赵树笙不得已,只好娶了黄悦慧,但他对黄悦慧不好,在北京买了套房子,不肯写上黄悦慧的名字,他说是他付的首付,又是他供的房子,凭什么她有份?他也不想想,因为要月供,他的薪水没剩下多少,偏偏他母亲年老多病,长年吃药,还有幼小的女儿要抚养,黄悦慧辛辛苦苦挣回来的薪水要负担家里的大部分的开销。
黄悦慧对苏苏纪和庄虹虹说:“这些我没有怨言,我不甘心的是,这些年来我的付出,一心一意对赵树笙好,甚至包括带孩子做家务活,几乎全是我一手包办,可为什么赵树笙只是认为理所当然?难道,只是因为我爱他,比他爱我,多出很多很多?因为家庭负担重,我几乎没有什么积蓄,想要离开赵树笙,出来租房子住,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未了黄悦慧总结:“所以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们,嫁人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可不要像我有眼无珠爱上了渣男,结果一步错,步步错,既然第一步走错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想回头,哪有这么容易?”
庄虹虹说:“你可以离婚啊?”
黄悦慧苦笑:“离婚更是不容易。我女儿还小,还不到三岁,虽然我婆婆身体不好,长年吃药,但还能够勉强带她。如果离婚了,把女儿留给赵树笙,我舍不得,而且不放心,赵树笙连自己都不会照顾,哪里能够照顾好女儿?我把女儿带走嘛,我一个人扶养,既要租房子,又在请保姆带女儿,又哪能吃得消?再说了,一个不完整的家,对女儿的成长也不好。”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话不单单适用于古代,现代也能适用。
雨“淅淅沥沥”的下,一直下到中午,才渐渐停下来。雨停后,众人便收拾东西,准备要离去。
就在这时,有一块巨大的山石,突然的就从山上滚下来。此时众人在收拾东西,黄悦慧低头拆着帐蓬,而苏苏纪和庄虹虹各蹲在帐蓬一边,整理着睡袋并包装起来。
是苏苏纪首先发现山石的。
风挺大,不知是谁在放摇滚音乐,山石滚下来的“呼呼”声竟然没人注意。当那块大水缸般大的山石相隔着苏苏纪不过是几米的距离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异常,猛地抬起头,向了前面的山看过去,刚好看山石朝了她所在的方向凶狠狠地砸过来。
苏苏纪顿时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
她头脑一片空白,蹲在地上不懂得闪躲。在这紧要关头,有一个高大挺拔的影子飞快朝她窜过来。是吴亦翔,就在山石就要撞到苏苏纪的瞬那,他冲到她身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她拽到了身边,随后拖着她快如闪电般冲到一旁。
苏苏纪被吴亦翔拽后,又随着他往旁边冲了好几步,然后一个踉跄,身子不平衡,重重地摔到地上。此时吴亦翔还紧紧抓着她的手,也跟着她干革命一样前赴后继摔到地上。
那块巨大的山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风卷残云那样翻滚了下来,相距吴亦翔和苏苏纪不到一米的距离,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劲风,在他们的身旁擦身而过。然后,山石冲撞到了另外一个帐蓬上,把帐蓬硬生生的撞穿了一个大洞,然后山石再冲了几米远,才停下来。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苍白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不晓得反应。
时间,仿佛静止了那样。
待反应过来后,众人冲了过来,七手八脚先把吴亦翔扶起来,接着把被压在下面的苏苏纪也扶了起来。
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吴亦翔,刚刚站了起来,便朝了也是刚从鬼门关逃出来的苏苏纪扑过来,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上下仔细地检查她一下,看看她有没有伤着,一边大声问:“小纪!你伤着没有?有没有事?”
苏苏纪哪里还能回答得上来?被刚才的情景吓了个魂飞魄散,整个人完全傻掉了,眼中渗着惊恐,身子不停地哆嗦着,成了寒风中的小鸟。
原来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还好,吴亦翔反应快,动作也快,如果不是及时冲过来,把苏苏纪拽到一旁,苏苏纪就是没被山石辗成肉桨,也给撞了个尸首不全。
过了好久。
好久。
苏苏纪终于才回过神来,不禁张开嘴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吴亦翔苍白着脸,也不顾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伸手,将不停地哆嗦着的苏苏纪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地安慰着:“小纪,没事!没事!我们都没有事!”
吴亦翔没有伤着。
有事的是苏苏纪。她除了受到惊吓,左脚还伤了,她刚才摔跌到地上的时候,屁股狠狠的,就坐到了自己的左脚上。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惊恐不觉得怎么痛,待回过神来后,她才感到钻心的痛。
真的很痛,在脚踝的地方,是热辣辣的轰痛,像是要断了似的,整个左脚,都无法落地,直把苏苏纪痛得大汗淋漓,魂魄不齐。
李察斯找来了红花油,吴亦翔接了,随后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苏苏纪的鞋和袜子,抱着她的脚,用了红花油,一点点的轻轻地温柔地搓着。苏苏纪情绪开始稳定了下来,在吴亦翔的温柔手掌中,她感觉到她的脚没那么痛了,她的心也没那么惶恐了,就像一个怕冷的人,站在寒冬中,忽然捧得一束烛火,缓解了内心的惶惑那样。
“小纪——”吴亦翔温柔地问:“痛吗?”
“没刚才痛了。”苏苏纪说。
回去的时候,苏苏纪因为脚痛走不了路,吴亦翔把她背了在背上,一步步地走着那崎岖不平的山路。
苏苏纪把头埋在吴亦翔的脖颈里,胳膊交叉在他的胸前,想起那场的惊险,她还觉得后怕,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还是忍不住,一大滴一大滴地落了下来。
“steven——”苏苏纪不叫吴亦翔为吴副总了,而是叫他的英文名字,哽咽着说:“还好我们没事,如果真的有事,那怎么办?”
吴亦翔安慰她:“我们福大命大,怎么会有事?”他又再说:“都说大难不死有后福。小纪,以后你我就成为有福的人了。”
苏苏纪心情再不好,也忍不住笑了。
回到市区,吴亦翔带苏苏纪去了医院看医生。照了x光,医生说:“没有骨折,不过是内侧副韧带拉伤,也不是很严重,不需要打石膏,擦点药水,吃些药,过几天便没事了。”
吴亦翔松了口气,喃喃地说:“没事就好!”
苏苏纪也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没变成瘸子,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医生给苏苏纪开了一些外敷膏药,用来舒筋活血,消肿止痛,活血散淤,祛风散寒的,另外又有在大堆口服的。医生最后还说,三天之内伤的脚最好不要沾地,一个星期内,要多卧床,多休息,最好热敷泡脚,很快就会没事。
吴亦翔请了假,过来陪着苏苏纪。
苏苏纪脚不方便,要有人照顾是不是?因此吴亦翔义无反顾的,天天给苏苏纪热敷,按摩,上药。除此之外,还给苏苏纪熬中药。服中药要忌辣腥,吴亦翔也细心,餐餐给苏苏纪做些清淡的饭菜。
受人照顾的感觉真好,有着女皇般的感觉。
因为身边有吴亦翔,苏苏纪突然觉得,她不再孤独,不再寂寞,而且她觉得,这种感觉,很温暖,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苏苏纪喜欢这种温暖,也贪婪这种温暖,仿佛徐徐的春风——就像以前,程一飞呵护她,照顾她一样的温暖。
夜里吴亦翔也没回去,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那天晚上又下雨了,一阵又一阵的轰天响雷,一道又一道吓人的闪电,“霹雳”一声一声,震耳欲聋,像是把整个天空都划破,天要塌下来那样。没一会儿,雨就“哗啦啦”的落下来,就像倒水那样,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
接着,又是一个霹雳,一阵闪电,划破夜空。
最恐怖的是突然停电了,四周围漆黑一片。
苏苏纪吓得躲在被子里面,身子不停地哆嗦,有一种世界末日来之前的恐怖。没多久,她感觉到有人走进来,到床口,拉开她的被子,苏苏纪更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大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