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纪去的酒吧,叫“不醉不归”。酒吧装饰得金璧辉煌,个性化的设计,无以伦比的led灯光,顶级音响系统。
因为是周末,客似云来,云鬓花摇,庞大的酒吧里面座无虚席。到处都是红色玫瑰花,心型的图案,还有香槟酒,一双双,一对对的情侣,耳鬓厮磨,恩爱甜蜜。
苏苏纪愈发显得孤单。
她一个人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子上喝啤酒,包裹在肉色吊脚袜里的两条长腿,很是姿态暧昧地完美呈现着。
此时的苏苏纪,真想一醉解百般愁。
第三罐啤酒灌进肚后,她就开始有点惺惺醉态,感觉到天旋地转,身子像没有平衡感那样。而且,她难受,难受得厉害,无论是身,或心。
都说酒能解百般愁!
解个屁!她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酒吧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舞台,四周用玻璃围起来,做成一个通透的小房子,想唱歌的顾客,可以预定麦,到里面高歌一曲。
终于轮到苏苏纪了。
喝得有些高了的她,站在高高的桌子上。随着劲爆的音乐节奏,肆无忌惮的晃动着纤小的腰,很风骚地扭动起来,歇斯底里地吼着唱《死了都要爱》:“……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死了都要爱!
死了都要爱!
苏苏纪乱吼乱吼,疯了那样的吼,也不怕破音,更不怕别人侧目,发出虚声。这是她的心声是不是?就像歌词那样,她爱程一飞,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苏苏纪这辈子,就是要死了都要爱程一飞,就是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苏苏纪“吼”完后,又回到了吧台边,又继续一个人喝闷酒。
此时此刻,苏苏纪想程一飞,很想,很想,想到整个人都快要疯掉!想到苏苏纪很想报复程一飞!
如何报复?
那就是使自己堕落。程一飞不是希望苏苏纪过得好,过得幸福吗?如果她过得不好,过得不幸福,如果她成为一个坏女人,程一飞是不是心痛,是不是后悔离开她?是不是?是不是?
这想法,越来越强烈。
强烈到苏苏纪这一刻,还真的想失身。
苏苏纪真想现在,有个男人把她带走,随便带到哪里都行。苏苏纪希望,男人趁着她喝醉,给她一场欢爱,然后清晨醒来的时候,她会痛哭流涕,愤恨地掴男人耳光,就像小说里杜撰那样。
有多少个夜晚,苏苏纪在梦中看到程一飞。
他身边有一个年轻妖娆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皮肤如象牙般光润,浓眉,大眼,牙齿又细又白,目光炙炙,美目流盼,如蔷薇初绽。她和程一飞搂着腰,挽着手,两人亲密无间依偎在一起。
他们无论走到哪儿,都吸引着路人的回头率。
苏苏纪远远的看着。阳光“哗哗”地扑进的眼睛里,刺疼,她的眼睛灼热而又模糊。程一飞抬头,无意之中看到苏苏纪,于是拉了女孩子的手,嘻嘻笑的走了过来。
他叫她:“小纪。”
梦中的苏苏纪呆呆的看着他,不晓得反应。
程一飞咧嘴一笑,对他身边的女孩子说:“她是我的妹妹苏苏纪。我的妹妹的点傻傻的,我说爱她,她信了。其实,她不过是我的妹妹而已,我们有着血缘关系,我怎么可以娶她?”
梦中的苏苏纪怔怔的。
忽然间,就痛彻心扉。
女孩子仰起了头,极是趾高气扬说:“苏苏纪,你听到了没有?程一飞说了,你不过是他的妹妹而已,他根本不会娶你!苏苏纪,别白日做梦了,我看你还是死去了这条心吧,兄妹怎么能够相爱?这叫做乱伦。人不是畜生,怎么可以乱伦呢?”
是啊,兄妹怎么能够相爱?
人不是畜生,怎么可以乱伦呢?苏苏纪喝闷,一边喃喃地说:“程一飞,为什么我们是兄妹?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后来,苏苏纪还真的喝醉了。她趴在吧台,感觉到眼皮很沉,很重,头很胀,很混沌,后来就不醒人事了。不知过了很久,苏苏纪有了点知觉,感觉到喉咙发干,想喝水。于是她就努力挣扎着,拚命地睁开眼睛,然后,她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移到了某包间的沙发上。
包间内有着几个男人坐在那儿,喝着酒,一边聊着天。
对面一个男人,无意中扫眼看过来,看到苏苏纪茫然的睁开眼睛,便朝她笑笑,指着另外一个男子对她说:“你醒啦?快谢谢steven啦,如果不是他好心,看到你一个人独自喝闷醒,醉在吧台旁人事不知,他把你抱到这儿来,你早失身了。哎,酒吧人杂,我说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想醉,也要躲在家里醉啊,为什么要跑到这儿来?多不安全。”
steven?
苏苏纪觉得这名字熟,好像在哪儿听过。
倒是坐在苏苏纪身边的一个年轻男子,对着苏苏纪点点头,咧着嘴笑着问:“醒来啦?”
他长得很好,也很年轻,苏苏纪看着眼熟,像在哪儿见过,但她头痛欲裂,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既然想不起来,苏苏纪也没有刻意再想,她也没说话,只是坐了起来,不问自取顺手拿起桌上半瓶的矿泉水,不由分说就拧开盖,仰起头来,“咕噜咕噜”的直接喝了,喝完后就抹了抹把嘴。
然后,在那几个男人好奇的目光中,苏苏纪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离开包厢,又再摇摇晃晃走出酒吧,她甚至一声“谢谢”也没有说。
凌晨光景,夜风微凉,空气变得冷清。
苏苏纪摇摇晃晃的要到马路那边拦辆出租车。不想没走多远,在一个幽暗角落处,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像了苏苏纪一样,喝多了,醉醺醺的,那高大的身子,像了一座山那样横了在苏苏纪跟前,斜了眼睛,色迷迷地打量着她。
“哈罗,美女。”男人说。
苏苏纪低头,不理他,绕着他要走。
男人却不让她走,苏苏纪走到左边,他也跟着走到左边,苏苏纪走到右边,他也挡到右边,苏苏纪停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如此来回几次后,苏苏纪恼了,也不管自己有多少斤两,伸了手狠狠地推他。
男人“哈哈”笑,以了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伸手就将苏苏纪拽到他的怀里,铁钳一样的手臂,紧紧地把她抱住。
苏苏纪吓了个屁滚尿流,酒顿时醒了一半。
这个时候的苏苏纪,又不想失身了,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岂能让不相干的男人玷污了去?苏苏纪本能地挣扎起来,对男人又是踢,又是咬,一边张大开嘴巴,想大声叫“救命”。
不料,男人猛地把他的身子俯就下来,脸孔凑近苏苏纪的脸孔,他的嘴唇,不由分说就盖上了苏苏纪的唇,那满是酒气的味道,真令人恶心。
男人很年轻,身子高大壮实,苏苏纪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却知道他留着小平头,有一双邪恶的眼睛。男人在强吻苏苏纪的同时,一只强壮有力滚烫且又急躁的大手,隔着苏苏纪的衣服,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胸。
苏苏纪又急,又气,又是羞耻。
男人说,“宝贝,你是不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今晚出台吗?要不要跟我出去?宝贝,我们去酒店?我们一起欲生欲死,共渡良宵,好不好?”
苏苏纪大叫:“不!不!我不是小姐!你认错了人!”
男人“嘿嘿”笑:“不是小姐,也可以去开房啊。”
苏苏纪狠命地挣扎起来,用尽了吃奶力气,猛地把男人推开。男人身体的欲火正烧得旺,好像巴不得,要就地解决他所谓的正常生理现象,又岂肯放过她?男人又再伸手过来,强扯着苏苏纪。
苏苏纪在挣扎中,想也不想,本能飞起了右脚,对着男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又一脚。男人像杀猪那样,“啊”一声惨叫,随后双手捂了他的裤裆,惨白着脸,五官扭曲着,很是痛苦地蹲了下来。
“哎哟!哎哟!”
苏苏纪趁机挣脱开,掉头就跑。跑了几步又不甘心,又再折回头,跑到男人跟前,把脚高高抬起来,朝他的脑袋狠狠的踹上一脚。男人又再一声惨叫,顿时滚滚在地。
苏苏纪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赤着双脚,在北京午夜的大街头,飞快狂奔。
这个时候的苏苏纪终于明白自己,原来自己并非是一个随便的女人,她的确想男人,想他把她拥在他宽厚的怀里,爱她,疼她,温暖着她,但那个男人,不是甲乙丙丁,张三李四,谁都行。
苏苏纪只管没命的跑着,也不看前面的路,结果迎面的就与人相撞。苏苏纪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那人眼明手快,伸手拉住了她。苏苏纪惊魂未定,抬起头来,原来是刚才在酒吧里看到的,那个叫steven的年轻男子。
苏苏纪的身子,仿佛秋风中的落叶,瑟瑟地哆嗦着。
一时三刻,她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叫steven的年轻男子说:“我送你回家吧。”
苏苏纪点点头。
这个steven不讨厌,看上出不像是坏人,而且,苏苏纪觉得他很熟悉,名字熟,相貌也熟,像在哪儿见过,而且好像见过不止一次。
但在哪儿见过,苏苏纪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