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飞扒开看热闹的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一掌推开赵汝靖,他用他的身子,护着苏苏纪,此时程一飞眼睛喷着火,太阳穴上微微鼓起,青筋毕露,他暴喝一声:“你是谁,为什么打我的妹妹?”
苏苏纪却很冷静:“程一飞,你让开,让她打!她打我,我很高兴。”
程一飞没有让开,而是指了赵汝靖,冷冷地说:“如果你不带你的人马上从我家中消失,我打110报警!”
赵汝靖瞪着眼:“你是谁?”
程一飞说:“我是苏苏纪的哥哥!”
赵汝靖哑着声音:“你是她哥哥正好,你应该管教你妹妹,这么小的年龄就去做第三者,勾引我的老公!她要不要脸?”
程一飞冷冷地说:“你调查清楚没有?到底是我妹妹勾引你老公,还是你老公勾引我妹妹?你老公又不是三岁小孩,他年龄不比我妹妹小,难道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要撒野,也不应该在这儿撒野,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你应该回家去和自己的老公撒野,应该管教管教他,不让他四处沾花惹草,去勾引年少无知的女孩子!”
赵汝靖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的气势汹汹,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程一飞说得对,两人都是成年人,而且她老公的年龄大了苏苏纪那么多,为什么受责怪的,只是苏苏纪而不是她老公?一个巴掌拍不响。勾引这事儿很难说,有时候是需要双方合作,更多的时候,是你情我愿。
赵汝靖身边另外一个女子,扯了她衣角,低声地说:“姐姐走吧,先回家,问问姐夫,确实事实真相再说。”
赵汝靖踌躇,就这样走?
程一飞铁青着脸,声音很冷:“我数三声,你们再不走,我打110。”
周围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终于有人拉了赵汝靖:“走吧走吧,不要闹了,回家再说。”她们一阵风那样,顿时走了个精光。
程一飞重重地关上了门口,把看热闹的左邻右舍隔在门外。
苏苏纪走了过来,把头很安静一靠在程一飞的背上,双臂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
程一飞站在窗口旁边,望着窗外。
窗外的天气很糟糕,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而来,还伴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没一会儿,狂风大作,整个天空暗了下来,再接着,是豆大的雨点打落下来,直把玻璃窗户打得“噼里叭啦”地响。
风“呼呼”地吹着,雨“哗哗”地下着。
又一个霹雳,震耳欲聋。
过了很久很久,程一飞听到苏苏纪说:“程一飞,你知道我喜欢程教授什么吗?”
程一飞一动也不动,也没有说话。
苏苏纪又再说:“因为程教授名字叫程鹏飞,名字只跟你有一字之差。还有,程教授不笑的时候神情有几分像你,背影也像你,也是高高瘦瘦的,看着他,恍惚之间,我就不觉把他当作了你。程一飞,你相信吗?我并没有爱上程教授,也没有想着要做第三者,我缠着他,不过是想请他喝咖啡而已。”
仅仅是想请程鹏飞喝咖啡吗?
其实,苏苏纪并不知道。
她从程一飞的身后,紧紧抱着程一飞的身体,她是那么瘦,那么柔弱,又那么的无助。程一飞的心,轻轻地颤抖了一下,他很想很想转过身去,很想很想紧紧地揽住苏苏纪,很想很想吻她。
只是,程一飞的脑海里,有很冷冽的声音,不停地提醒他:“不行,她是你妹妹!程一飞,你不能这样做!不能!”
苏苏纪抱着他,眼里全是盈盈的泪光:“程一飞,我爱你!我不要你做我哥哥!我要你做我的情人!程一飞,我们做情人好不好?”她又再说:“程一飞,你知道吗?在云南大理的崇圣寺里,我许的愿是:保佑善男程一飞和善女苏苏纪没有血缘关系,保佑两人不是亲兄妹!保佑善男程一飞爱上善女苏苏纪,保佑两人天作之合,心心相印,永结同心,相亲相爱,百年好合,永浴爱河,佳偶天成,宜室宜家,白头偕老!”
程一飞没有动,他的神色悲怆而绝望,声音也是悲怆而绝望:“小纪,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妹妹,我们有血缘关系,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苏苏纪的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滑落,怎么止也止不住,满脸的狼藉,她凄凄地说:“程一飞,如果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不是你的妹妹,你会不会爱上我?”
程一飞说:“没有如果。”
窗外的雨还在下。
乌云已被风吹散了,远远看过去,外面一个人影也没有,四周围全是白蒙蒙的雨雾,就像一层缥缈的白纱,一阵风猛刮过来,白纱袅袅地飘去,豆大的雨点落到地上的积水上,溅起朵朵水花,如同一个个的小喷泉。
那雨,笼罩了天地,朦胧了程一飞的眼眸。
这事闹得很大,全校轰动了。
一时之间,苏苏纪成了“勾引别人老公”的代言人,在学校里,凡是有她行踪的地方,都引来注目礼无数,很幸运的没有流芳百世但做到了遗臭万年。
苏苏纪不在乎。
她真的不在乎。
苏苏纪不在乎,并不代表赵汝靖不在乎。虽然一个巴掌拍不响,程鹏飞也有责任,但如果没有苏苏纪的勾引,程鹏飞会跟她去喝咖啡,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吗?甚至为了这事,他跟她分房而睡,铁定要离婚。
赵汝靖一气之下,一纸诉状告到了校方。为了声誉,学校领导无法做到开只眼闭只眼,于是派人来调查。
后来,苏苏纪去了医院一趟。
这令人难以启齿的屈辱,换来了一张完好无缺的证明。
苏苏纪狠狠的把这张证明摔到了学校领导跟前。
苏苏纪这一壮举,倒不完全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她的身体清白,心却不清白了。苏苏纪目的,是为了能够把毕业证拿到手,给辛辛苦苦挣钱供她读大学对她满是期待的程一飞,还有辛辛苦苦在这儿浪费了四年大好年华的她,能够有一个好交待。
一张完好无缺的证明,让苏苏纪的沉冤得雪。
学校领导无话可说。
不顾一切大闹天宫的赵汝靖更无话可说。没过多久,苏苏纪通过答辩,大学毕业了,拿到了毕业证书。
苏苏纪上班后没多久,程一飞决定搬出去住。
他和苏苏纪,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下去,他和她,都会被毁了——程一飞想,他被毁了不打紧,打紧的是苏苏纪,他怎么能够害了她?害了她一辈子的幸福?
苏苏纪听到程一飞说要搬出去,一张脸顿时变得像纸那样惨白。
“程一飞,你搬出去了,我怎么办?”她不给程一飞搬出去,跑到他跟前,大声说:“我不准你搬出去,不准!”
“小纪,过不久你就满二十二岁了,已长大成人。”程一飞苦口婆心:“你应该学会独立,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我偏不!”苏苏纪固执:“我就是要你照顾我!”
“小纪,我照顾得你一时,我照顾不了你一辈子!”程一飞说。
“不!”苏苏纪说:“我偏要你照顾我一辈子!”
程一飞摇头:“小纪——”
苏苏纪扯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手:“程一飞,不准搬出去!不准!不准!不准!”
程一飞说:“小纪——”
苏苏纪眼泪汪汪,极是委曲:“程一飞,你是铁了心要搬出去,铁了心的要离开我,是不是?”
程一飞硬下心肠:“是!”
苏苏纪瞪他,一下子的就失去了理智,她像了一头愤怒的公牛,咆哮着,冲了上前,狠狠地踢着程一飞,歇斯底里的咬他,踹他,咬他,还用力地推他,用头顶着他,把程一飞从他的房间,逼到阳台,又再逼到阳台的栏杆。
然后,苏苏纪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抱苏苏纪,要跨过栏杆,她要他,和她一起从七楼跳下去,她要和他,同归于尽。
当然,苏苏纪失败了。
她怎么能够抱得起程一飞?
程一飞在挣扎之中,无意一把推开苏苏纪,力气虽然不大,但苏苏纪还是向后跌退了几步,头无意中就磕在了窗台的锐角上,窗台上种着一盆吊兰,被她手忙脚乱胡抓一把,结果花盆就掉下来,重重地朝了苏苏纪的头上砸了下来,接着,花盆又落到地上,散了一地。
苏苏纪整个人痛得一震,然后感觉到有热乎乎的东西从脑袋流下来——那是血。苏苏纪的血,那样鲜艳,滴到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下巴,一路往下滴,再落到了衣服上。尽管如此,苏苏纪的手仍然紧紧住住了程一飞的衣服不放,好像一放,他就要消失那样。
程一飞给吓着了,苍白着脸,盯着苏苏纪。苏苏纪从他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满脸的血,那样红,那样鲜艳,就像拍鬼片一样。
苏苏纪就是没给疼死,也给吓死,顿时魂飞魄散。
程一飞抱住了苏苏纪,紧紧地抱住,一迭声问:“小纪,你……你痛不痛?痛不痛?小纪,你说话,你说话呀!”
苏苏纪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她早已很窝囊废的给吓傻了。
程一飞反应过来后,便横腰抱了苏苏纪,旋风一样,冲出了家门口,冲下了楼,再旋风一样,抱着苏苏纪,冲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