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乔悦然却在沉思,为什么南沥远给她打电话,她会紧张,心里“砰砰”地跳起来。坐在椅子上,愣了一会儿。
“那悦然,我走了!改天我找个阿姨来给你打扫卫生。”聂开说着。
乔悦然的心思却有些恍然,只是点点头,“我要睡一觉,休息一会儿。”
聂开出了门,轻轻地把门带上了。
乔悦然却坐在沙发上愣神,如果她没有出车祸,现在她和南沥远应该没有交集了。
呃,有些头疼呢—。
似乎从那天她在医院里喝粥,他那娇宠的埋怨开始,一切都不同了,又或者。
乔悦然看向窗外,夏天真不是一个好季节,它能放大很多细微的情感,让乔悦然不安。
“辛琪,我说过,这辈子都不再见你的,想不到,一语成谶,你果然没有让我再见到你!”说到这里,乔振声的眼眶已经湿润,“我和秦萌如你所愿,我们两个人过得很好,”乔振声有一丝自嘲的口气,“当时你不见我,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原因,现在,她在爱丁堡大学教书,你也看到了,我和秦萌的女儿乔悦然是一个很聪明很漂亮也很有出息的女孩子——”
乔振声好像越说越赌气,最后连自己的眼泪都飞奔而下。
她有生之年,没有机会告诉她,如今,伊人已去,他却在这里向他炫耀,如同她还活着一样。
他都活了半辈子了,在她面前竟然还是如此幼稚。
唇边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淡淡地说道,“说起来,咱们俩这赌约下得也太大了,当时你说一辈子不想再见到我的时候,我赌气,带着秦萌去了英国,结婚生子,以为这样,便可以气到你,可是我现在发现,最傻的人——其实是我!我们都败给了时间,再见时,你在这个地方,我却已经苍老!”
接着,他就开始静默,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又闪过他的脑海。
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他在中国政法大学学习法律。
回酒店的路上,过往闪过他的脑海,忽然发现自己苍老了好几岁。
恍然发现,原来,这二十多年,支撑着他的,也不过是和辛琪的那个赌约而已。
第二天,他给乔悦然打电话,“乔悦然,我要回英国了,不用来送我!”
乔振声做事向来这样,乔悦然自然知道,可是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却不同了。
“那我不送你了!拜拜,爸爸!”
乔振声只是“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乔悦然对着已经挂掉的电话,无奈地耸了一下肩。
车钥匙还在南沥远的手里!
一周过去了,她还没有来提车。
不知道她的伤彻底好了没有,前几天给她打电话她还在咳嗽——,为什么一想到乔悦然自己就变成了这样———,南沥远静默了一会儿,对自己说道,“南沥远,她都是别人的未婚妻了,你为什么这么关心?”
自嘲地笑了一下,又开始工作。
乔悦然一直没有去沥远大厦,平常她出门都是打车,或者让聂开送,她想拉长这段距离——拉长这一段和南沥远分开的时间的距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拉长。
或许,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他已不是他,她也已经不是她!
只是为了自己心底那一丝丝敏感的怀疑吗?
她会照例每天拿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上很多的话,“今天北京的花儿开得很漂亮,和英国有点像!突然间很想念家里后院那棵樱桃树!”
她走过天安门,会写,“天安门的花很漂亮,首都的确不一样,我能不能说,这是我第一次来天安门,好丢脸。”
忽然想起来,那天她为什么要去天安门呢,不过是因为在长安街上有一个会议,开完了会,她就一个人走着四处闲逛,走着走着,“北京饭店”的名字却出现在她的眼前。
心里猛地一个激灵,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了呢?
谭家菜在北京饭店的七层。
她不愿意去想,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引导着她,她眼神不定,火速离开。
站在长安街上,耀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心却好像掉到了冰窖那样。
给聂开打电话,“聂开,我晚上去找你!”
聂开声音兴高采烈,“我刚要给你打电话,我爸妈从欧洲回来了,游玩了一圈,他们让你今天晚上过来吃饭,顺便给你压压惊。”
“呃——”乔悦然心里有几分犹豫,“还有谁?”
其实她不想想到的,可是那天家宴上南沥远的影子又闪了出来。
聂开愣了一下子,调侃地说道,“你希望见到谁?”
这话却让乔悦然躲闪不及,红晕一下子袭上心头,支支吾吾地说,“自然不是,我只是———”
“和你开玩笑的,晚上我用去接你吗?”乔悦然主动给聂开打电话,聂开心里自然有些得意。
“不用,不用!”乔悦然站在正午的天安门广场前,像是对着谁在宣誓一般,“叶微扬晚上也没事,我可以和她一起去吗?”
“嗯?”聂开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在英国的时候也认识叶微扬,声音顿了一下,“也好!”
乔悦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叶微扬今天上午刚刚给她打过电话,要来找她,而且,她也许久没有见到叶微扬了。
叶微扬一个女孩子,居然开了一辆“霸道”,的确和她的性格一样,嗯,很霸道。
乔悦然坐在她的车上,已经六月了,北京的天气实在太热,她换了一身碎花的长裙,和那天在威斯汀酒店叶微扬差不多款式的波西米亚长裙,上身是吊带,胸部是许多的褶皱,把她的36d显得高挺而饱满。
“乔悦然,我怎么觉得你变了?”在车上,叶微扬边开车和边和旁边坐着的乔悦然说话。
“嗯?哪里,没有。”乔悦然脸上有几分窘迫。
叶微扬歪过头来,眼神探究地看着乔悦然,“和聂开吵架了?”
“没有!”乔悦然辩驳,“我只是最近太累了。”
“你少来,乔悦然,你明明就是有心事,开心不起来,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叶微扬很认真地盯着乔悦然。
乔悦然却不说话了,两眼目视前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车子很快就到了聂家位于昌平的别墅。
叶微扬停车的时候,乔悦然却已经看出来了不寻常,聂家闪烁着五彩的霓虹灯光,乔悦然纳闷,他们这是在开派对?聂开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走上台阶的第一层,乔悦然的脚步定了一下子,其实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好,她也说不明白,每上一步台阶,她的心就惊惧一下,叶微扬则在旁边,问道,“乔悦然,你怕遇见谁?”
想起聂开曾经问她的,“你希望见到谁?”如今叶微扬又问她,“你怕遇见谁?”
连她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了。
五味杂陈,心里很复杂。
首先迎接她们的是聂开。
他迎面过来,双手握住乔悦然的,“然然你来了!”满脸的光辉。
乔悦然却没有想到,聂家今晚上这么热闹,男男女女的一屋子,而聂家的大客厅已经装扮成了舞会的样子,座椅摆在了四周,摆成一圈,中间好大的地方,大概是用来跳舞的,因为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音响,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热闹也让人有些迷离之感。
环视了一圈,他没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心里免不得有些紧张,“聂开,你也没有告诉我,会这么隆重?”低沉的口气,声音中几分埋怨。
“我怕告诉了你,你就穿得不会这么随意了!”聂开看着乔悦然,她白皙的脸上闪耀着珍珠般的光辉,恍若天外的仙子。
“然然来了?”聂伯母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握着乔悦然的手说,“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听聂开说,你前两天出车祸了,没事吧?”
“没事,小伤,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聂伯母,聂伯伯呢?”乔悦然问道。
“他啊?他刚刚出门,你没看见他么?他应该是出去迎南沥远的了,这个老头子,唉———”聂母边说边拉着乔悦然的手,她实在太喜欢乔悦然了。
“又在说我的什么坏话呢?”聂伯父的声音在乔悦然的身后响起,乔悦然的心里一震,他是去迎接南沥远的,是不是南沥远也在?
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却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