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阳谋
“南书,不要在外人面前笑出来。”
月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提醒了句,“皇上刚刚驾崩,外面虽然传来了前线喜讯,但是百姓们也不敢真的高兴起来。”
“更遑论,是逍王府的人。”
南书倏地意识到什么,“也是……对于王爷而言,毕竟父皇驾崩。”
“……”
月隐欲言又止,终究也没好说什么。
卫绮萝听着门口这话,收拾了一下,出门去问,“知道这个消息是什么人传出来的吗?”
她眉心紧皱,脸上不见丝毫高兴,反而更加凝重。
南书一愣,有些不解,“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
卫绮萝深吸口气,“月隐说得没错,皇上刚死,举国悲恸。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敲锣打鼓,宣扬逍王回来的消息,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南书愕然,“谷主是说,有人故意的?”
“你去打听一下消息的源头。”
卫绮萝道。
“好。”南书面色一变,赶紧带着逍羽卫出去。
月隐看向卫绮萝,“你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卫绮萝点头,“九玄山的人,和暝山的人勾结了。”
逍王是从新阳冒头的,他自己不会犯蠢,把喜讯这么堂而皇之的送到京城来,还敲锣打鼓奔走相告。
唯一的可能是,九玄山去新阳的人没死绝,把消息送到了京城来,假借逍王的名义怂恿别人兴风作浪。
月隐闻言,问,“丞相府那边,怎么说?”
“做最坏的打算。”
卫绮萝看了眼远天的云层,沉沉道,“破而后立,从头再来。”
月隐点头,说了句和靳丞相一模一样的话,“就是要委屈谷主了。”
卫绮萝闻言,笑了。
“我已经习惯了。”
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从幼年那个趴在大门外一声声喊着“娘亲”的孩子,到被萧无妄捏住脖子威胁要严刑逼供的女人,再到如今,糖糖一次次的把她当成骗子……
又能怎么样呢?
她笑着的眼底泪意明亮,却始终没落下来。
转眼,薄雾般消失不见。
几人进屋去江吃了个早饭,南书回来了,沉重道,“消息是从兵部尚书府上传出来的,但是他们没明着这么做,而是打着王爷的旗号……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王爷回来了,而且还大肆宣扬功勋,完全没把皇上的死放在心上。”
“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卫绮萝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头的沉郁压下去,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南书道,“要不,我带着逍羽卫过去,把那些人抓起来?”
“没用了。”
卫绮萝摇了摇头,“对方有备而来,肯定不怕这一招。你叫人盯着外面吧,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回来禀报。”
“好。”南书点头,肃然离开。
临走时,卫绮萝给他塞了个汉堡和牛奶。
然而南书前脚出去,后脚景炎便匆匆进来,脸色难看地道,“主子,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谁!”
卫绮萝一看他的眼神,那股不安一瞬间窜了上来!
“一个黑袍人,”景炎道,“直接说自己从暝山来的……就不知道这信里面写了什么!”
屋里气氛一下子凝滞。
要说卫绮萝和暝山那些人之间,一来二去也敌对了好一阵子了,但暝山的人始终都是躲在暗中兴风作浪,像是这一次明目张胆的,还是头一次。
这只能证明,他们胜券在握。
卫绮萝低头,看了眼那牛皮纸的信封,捏了下里面鼓起来的一个什么东西。
“瓶子?”
她愣了一下之后,撕开了信封。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只浅绿色半透明的小瓶子,还有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行字:“以你的能力,肯定知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什么。今天下午三点,南城郊外峡谷,不见不散。”
“主子,这什么东西?”
景炎看着那个小瓶子,眉心紧皱。
卫绮萝打开了瓶子。
里面是血。
“这是谁的血?”月隐一惊,骇然看向卫绮萝,“暝山他们是什么意思?”
“验一验就知道了。”
卫绮萝有种极度不好的预感……糖糖在暝山的人手上,她担心这血是糖糖的。如果宫桀用糖糖当鱼饵,钓她去南郊,她不得不去。
她隐忍的呼吸了口气,尽量保持清醒,给血液做了一下dna样本检测。
紧接着,大家心焦如焚的等。
半个小时过去,出来了检测结果。
月隐紧张道,“是不是糖糖的?”
卫绮萝摇头,“不是……”她盯着监测报告眉心紧皱,“这个样本和我的吻合度非常高,但却和我与糖糖的有出入。”
她把一张纸递给月隐看。
“上次给糖糖血检的时候,我这里留了她一点血,刚刚一起做的对比……”
月隐看完愕然,“不是糖糖,那是谁?”
卫绮萝盯着化验结论凝眉,“是我的直系亲属,但不确定到底谁。”
是娘?
还是浮笙?
陌陌?
卫雪柔?
卫绮萝不知道,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的把这几个人过滤了一下。
娘在东湘那边,上次二皇子拿着那个铜钱来找她的时候,跟她说过这件事情。
陌陌去了北齐,如果没有意外,不是在齐天王府,就是在太子东宫。
卫雪柔……
她和卫雪柔之间,之前有些过节,宫桀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不大可能去找卫雪柔下手。
而浮笙……
前天,大梁京城传来消息,有人占领了京城,闯入将军府,导致乔三重伤失踪,还把大梁帝给弄了出来,推上了皇位当傀儡。
多半,是暝山的人。
那浮笙呢?
浮笙是不是出事了?
是有人把浮笙的是她弟弟的消息放了出去,还是……东湘出事了,所以娘被抓了?
卫绮萝无法判断。
她喉咙滚了滚,道,“下午,我去南郊。”
但她很担心,“但很有可能这是个圈套,下午这个时间点,逍王应该要回来了,暝山和九玄山的人,肯定会在京城制造事端……”
“让我想想。”
她闭上了眼睛,脑子疼得要爆炸一样。
明知道,宫桀这一次是堂而皇之的阳谋,她却不得不入套。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要是去了南郊,凌翊这边肯定要出事。
要是不去,万一宫桀对被抓了的人下手呢?
脑海里浮现出浮笙微笑的眉眼,和素未谋面的娘亲,一股幽深的心痛爬了上来。
疼得她双手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