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像是抱着自己
“夜琉璃的事情，你了解？”
卫绮萝看着远处万家灯火，嗓音冷得吓人，还挟着几分嗜血。
那种冷，让掌柜的一个激灵，这才回神黯然道，“在楚都时间长了，肯定都会知道夜琉璃。”
“那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吗？”卫绮萝打断了他，脑海里还是之前在那个所谓的“厨房”看到的东西，还有拍卖师脸上恶心的笑容，活生生的人身边摆着的烧烤架子和刀具。
如果，人人都知道这些场景，却还能默认它存在下去，那这将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五岁那年，她被卖掉。
她曾安慰自己，那只是这个世界的暗面，她也只是不幸运的那个孩子。
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这不是幸运不幸运的问题。
是这个世界，某些地方坏了。
“这可是繁华的楚都，天子脚下，一半以上的朝廷大员在里面享用什么，你知道吗？”
夏末南方的夜晚，空气潮湿而闷热，可掌柜的听着她这个声音，却有种如坠寒冬的刺骨冰冷。
他忘了要逃跑的事情。
沉重地吸了口气，道，“我只知道，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把人当成畜生一样对待。”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这里不是大梁。”
“我们在这里，都要小心的藏着，生怕露出蛛丝马迹，被南楚的人发现，前功尽弃……”他说着，扭头看向卫绮萝，“谷主，朝廷都默认了的事情，谷主为何非要执着呢？”
“王爷也跟我说了，您来南楚，无非就是因为逍王殿下。等事情结束，总还是要回去的。又何必，和南楚的事情牵涉过深？”
“因为，我儿子被他们带走了。”
夜色里，她的侧脸看上去有种平日里没有的凌厉寒意，只是一句话，就把掌柜的堵得瞪大眼睛。
他惊呼一声，“小世子进去了？”
那还了得！
“事情我已经跟你说了，你愿意配合就配合，不愿意……从今往后，我和你们闲池阁，再无瓜葛。”卫绮萝转身，往门外走去，“我儿子已经不在那里了，但是，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她没再回头。
人是有底线的。
今晚那个地狱一般的场景，彻底摧毁了她的底线，那场面，是和她卫绮萝无法共存的！
就和光与暗一样！
有她在的地方，这些魑魅魍魉们，只配去下地狱！
掌柜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出了闲池阁的大门，往后街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从开始的惊慌惶恐，逐渐产生了一股愧疚，自惭形秽。
一个女子，都可以为了这世上路见不平而奋不顾身，他呢？
堂堂的七尺男儿，只想着眼不见为净，只想着自保，只想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看不见这人间疾苦，他又何谈说，自己从大梁来到南楚，就是为了家国百姓呢？
他转身，下楼转入后院，对屋里的人吩咐道，“去，把今晚因为夜琉璃之事到处奔走的那些人记下了，列个名单，早上给我。”
这一夜，注定不会安宁。
京兆尹出面无法解决问题，因为很快许多惹不起的人的家属都纷纷找上来，要一个交代。
这件事情，几乎在卫绮萝回到屋里的那一刻，就已经上奏了皇帝，大理寺和刑部都动了起来，就连靳丞相和靳怀雪，都被叫进了宫里去。
这些事情，卫绮萝早就料到了。
接下来的腥风血雨，她也料到了。
但是，她不后悔。
她往院子的四个角落分别放了一个人体感应报警器之后，反锁门进了屋。
把系统空间里的人全都放出来。
先把景炎唤醒之后，安顿糖糖去隔壁睡下，这才和他一起来到了厢房。
景炎一睁眼看到家里的环境，懵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主子，咱们……不是在夜琉璃吗？怎么直接回来了？”
一抬头，才发现卫绮萝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忽的想起什么，腾一下站起来，“陌陌呢？”
“被北冥曜带走了。”
“……”
景炎愣了一下，迷惑道，“他带走陌陌干什么？总不能说，他大老远从北齐赶过来，这千里迢迢的，就是来找陌陌的吧？”
随后，又摇头，“不对，陌陌从小生活在大梁，他不认识陌陌！”
“……”
卫绮萝也想知道北冥曜到底怎么回事。
但直觉告诉他，北冥曜应该不会伤害陌陌，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没去追北冥曜。
那种场合下，北冥曜带走陌陌，对陌陌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要不，等她和晚烨出事的那会儿，陌陌就真的危险了。
卫绮萝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他和长兄将来也是要二圣同朝的人，单凭这点交情，也不至于苛待陌陌。”
“陌陌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她扫了眼地上，道，“你出去弄点吃的回来。”
景炎回神，才愕然发现，地上的软榻上不光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地板上还有十七八个铁笼子摆着，里面都是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们……”
景炎都惊呆了，“这哪里的人？”
“夜琉璃厨房里的食材。”卫绮萝眼底血色尚未褪尽，单单是说着这些字眼儿，那股杀意迎面袭来。
景炎猛地捂嘴，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什么样的魔鬼，才会把人当食材啊！
景炎狠狠一个哆嗦，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卫绮萝道，“你去弄点吃的，不要太多，不要肉。顺便看看外面什么情况。他们这里，我来处理。”
“夜琉璃那边，已经是废墟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应该都到了，你路上千万要小心，不要露出破绽。”
“好。”
景炎回神，出门消失在了夜色里。
卫绮萝转身，检查了一下笼子里那些人的身体状态，发现没大碍之后，暂时没理会他们，先给晚烨检查伤口。
她撑开了手术台和无影灯。
之前给他围了保命的药，但是心脏的伤口十分危险，需要谨慎处理。
她关上了门，小心把他抱上了手术台。
可就是把他放上手术台的那一瞬间，她僵住了！
一丝十分诡异的感觉，窜过了她的心头，几乎引发了灵魂震颤——
她，抱着晚烨的感觉，竟然像是抱着自己一样！
为什么？
怎么会产生这种诡异的错位感？
卫绮萝不自觉地瞪大眼睛，喉咙轻轻滚了滚，整个人被这种奇怪的感觉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