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落子无悔，软刀伤人
祁红袖哪里知道？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那个时候的事情，到底有没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落在王府，我也是不清楚的，那个时候……我很多事情都不太懂。”
都是祁长卿在处理。
而她，那会儿大部分时候，是在皇后身边的。
卫绮萝沉吟下来，“厉王最近……应该暂时还顾不上这个，毕竟他不知道逍王还活着。但是，等他这一仗打完，等逍王醒来，他肯定会坐不住。”
她的眼底出现决然寒意，“我不会让他活那么久的。”
“……”
祁红袖感到震撼，她这是第一次从卫绮萝眼底看到如此浓烈决绝的杀意。
南书道，“若他凯旋归来，云州军就不在王爷手上了，属下真的好担心……”
“云州军，是王爷最重要的筹码。”
“云州军，他吞不下的。”卫绮萝一声冷笑，“且看着吧，今晚送他离开，他上的，就是断头的路。”
祁红袖和南书两人，不由又对未来产生了一些期待，但祁红袖还是很担心糖糖，“我出来的时候，让无忧和长御守在望月阁，四周都下了药。希望糖糖没事。”
“……”
卫绮萝突然哽住，说不出话来。
糖糖啊……
这天下风云诡谲，她都可以游刃有余。
唯独那个孩子……
卫绮萝闭了闭眼，什么话都没说。
许久，才道，“我们尽快结束，今晚……我会去守着她。”只是，再也不能以卫绮萝这个身份，从今往后，她在那孩子的面前，只能是平安叔叔。
对，平安叔叔。
卫绮萝眼底有泪，但很快被压了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半个时辰，到了城门口，三人下车，才发现皇帝和群臣都已经到了，正站在城楼上，厉王就在皇帝对面，皇帝亲手给他戴上了簪缨。
祁红袖上前，跪地道，“儿臣拜见父皇。”又对厉王，“见过大皇兄。”
卫绮萝只是简单抱拳，“皇上。”
短短两个字，便再无别的表示。
皇帝转过身来，看了眼祁红袖之后，目光就落在了卫绮萝脸上，很是复杂，“卫妃果然卓尔不群，这一身气度，天下再难寻第二人。”
又道，“若我儿长卿还活着，与你乃郎才女貌……”
卫绮萝打断了他，“可惜，他也不过皇上盘中的一枚棋子，今日此局，落棋无悔……”她看向皇帝，目光直勾勾投入皇帝眼中，“希望皇上不要后悔。”
皇帝瞳孔倏地一缩，“自然。”
又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他作为我南楚的皇子，理应为家国天下奉献最后一丝丝力量。头可断，血可流，况且只是尸骨！”
说着，高声道，“这，就是我南楚儿郎的风骨！”
话术很好，很娴熟。
这一转眼，便成了誓师词，惹的厉王近卫队在下方一阵山呼，“头可断，血可流，誓要拿下南天门！”
南楚帝和厉王都很满意。
卫绮萝半眯着眼睛看着下方那些攒动的人头，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取死之道罢了。
厉王，上路吧。
这么多人送你，你应该感到高兴。
她转身，朝着厉王笑了一声，“宫先生呢？这么重要的场合，没有宫先生说不过去。”
这话，一下子把记忆拉回了数天前那一夜，厉王脸倏地一下黑了，“谷主何必提起他？谣言止于智者！”
他都恨不得弄死卫绮萝。
但是，皇帝和群臣在，他只能装作自己清清白白我，卫绮萝也清清白白，压根不知道那事儿。
卫绮萝勾唇，“王爷说的没错，谣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厉王：“……”
他终究忍不住，出言讽刺了一声，“不过，卫妃现如今应该见到女儿了吧？就不知，相处是否和谐？”
软刀子伤人，不见血。
却深入骨髓。
卫绮萝心疼得抽搐，但面上丝毫不显，笑，“我刚刚说了，事实才重要，谣言不重要。事实，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不知厉王是不是也希望看到那天？”
厉王一下子脸色铁青。
事实就是，糖糖就是卫绮萝的亲生骨肉，她根本没杀过祁长卿，也没杀过七七，更没故意杀过小白，一切都是他和宫桀！
事实的真相，卫绮萝堂堂正正，当然敢面对。
但是他呢？
他紧紧握拳，干笑了两声，“自然，本王也喜欢事情水落石出那日。”
“那说好了。”
卫绮萝笑。
厉王没再看她，转移了话题，对南楚帝，“父皇龙体有恙，儿臣不敢耽搁太久，这便领军出征，父皇请回，保重龙体要紧。”
“嗯……”
皇帝沉沉地应了一声，看着他后脑勺的表情有点复杂，但却在他抬头的瞬间了无痕迹，拍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前线凶险，你也要保重！父皇等你凯旋的消息！”
又道，“等你凯旋之日，父皇亲自来接你！”
“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望。”
厉王立即跪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好一副父慈子孝。
卫绮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演戏，斜倚在城垛上望着远处的残阳。
多好的景色啊。
跟血染过的一样。
厉王顶着比血还红艳的簪缨，从她身侧虎虎生风的经过，下了城楼，带着他的近卫军和皇上的圣旨、云州军的调令一起往北边开去。
只听耳边南楚帝有些得意地道，“萧无妄枭勇一世，没想到却栽在了谷主的手上。如今重伤在身，到现在还在京城卧床不起。没了他的南军，跟纸老虎有何区别！”
他字里行间，带着一股子豪气，“只要南天门破了，大梁大好的河山，便是我南楚的了。”
说着，对卫绮萝，“卫妃，此事上面，你可是有功之臣。”
卫绮萝回神，转身朝着他笑起来，“那皇上以为，此战若胜了，该如何奖赏我？若败了，又该如何惩罚我？”
她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傻逼一样。
还带着几分邪魅张狂。
南楚帝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倒是被你这个问题问住了，朕得好好想想。”
“咳咳咳……”
或许是笑得太厉害，紧接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把肺都快咳出来了。
唐公公赶忙扶住他，道，“皇上，还是先戴上这个，回去吧？”
说着，赶忙帮他拉好了口罩。
说真的，卫绮萝看着他戴着医用外科口罩的样子，感觉有点儿滑稽。
就听他瓮声瓮气道，“朕找了一些人，卫妃何时有空，看看能不能用？”
说的是换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