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亲自给你送行
“半年。”
她起身一些，抚上他的脸，“给我半年时间好不好？”
夜风抚过她的长发，她换了身衣服，一身红妆像火一般逶迤在他身上，那眼底噙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与深情，“半年之后，如果你还愿意，我就……嫁给你。”
“祁长卿呢？”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着，“他怎么样了？半年之后，你……会离开他吗？”他舍不得放开她，真的舍不得。
可他明显的感觉，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卫绮萝深吸一口气，道，“你这次走了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宫桀死在了我面前，我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死亡会让我跟着一起死。祁长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人抓走，敲碎了浑身的骨头，斩断了全身经脉，放光了血。”
“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干尸了。”
“那么残忍的作案手段，我觉得不正常。”卫绮萝摇了摇头，把这些天积攒的隐忧说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有一种直觉，祁长卿的死，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她好怕他，也变成祁长卿的样子。
“他现在的状态，需要我每隔两天喂一次血，唤醒他的身体。我根本没办法离开他。但是他是南楚的王爷，尸体总是要运回去的。我只能跟着他一起回去，才有可能争取到几个月给他疗伤的时间。”
“阿萝！”
萧无妄起身来，一把抱住她泪流满面，“求求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好吗？我的血，我的血可以吗？我可以替你给他喂血啊！”
每隔两天喂一次血，她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如果是赴死，他愿意替她去！
卫绮萝叹了口气，“没用的。只有我的血。”
这是她的劫，谁也救不了。
她摇摇头，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话锋一转，道，“对了，上次我差点死了，却看到了你。”
她的脸上沁出笑意来，似乎临死之前能见他一面便已经满足了，“那天……我很难受，也很开心。”
“阿萝。”
萧无妄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道，“无情送信给我了，那天的情况……我大体知道一点。但是当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军营里昏迷过去了，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只感觉浑身乏力，站都站不起来。”
“也许，是梦到了我。”
她眨了眨眼，“阿妄，我们还年轻。”
盈盈眼神迎上他，她的眼底的泪意染了笑，看上去那么亮，“你也才二十三，我也才十九岁。等来年，我们一起过生辰。”
“往后的日子，还那么长。”
她拉着他起来，静静打量着他，“刚刚兽群已经下去了，下面那七万禁军今晚没得活了。有云岳五万城卫军帮你，你登基指日可待。其余那些零碎的事情，我临走之前，都会处理好的。”
她深吸了口气，很是郑重地道，“帮我照顾好浮笙。除了你和陌陌、糖糖，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
萧无妄听得肝肠寸断。
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唯独一个请求，居然只是照顾浮笙。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坚强的承受起所有呢？
就听她又道，“其实，有你在大梁坐镇，会让我感觉心安。”
“天下那么大，风雨飘摇的时候，我会想着还有退路。”
“阿妄，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那里是几千年后的未来，我的敌人或许也是吧……他刚刚没再出手忌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敢确定，他足以对付这世上任何人。”
“不光是你，就是浮笙……临走之前，我也会和他决裂的。”
“出去之后，我会叫人送出消息，就说我埋怨你多管闲事破坏了我的局，从此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我真的好害怕，他会对你出手。”
所有的坚强，一瞬间又溃不成军。
狠狠的推开他，只是因为在乎啊！
她相信，如果不是宫桀和祁长卿黏上她，他们肯定也不会死得那么凄惨。
她垂下头来，咬牙接受命运的安排。
却也不服输。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情绪，道，“阿妄，我很感激你，总是相信我，听我的安排。”
她眼底一片赤诚。
他却惊痛交加，脑海里简直像是掀起了一场风暴。
她从几千年后的未来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许是转世，也许是别的，但肯定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她的事情自己、浮笙、祁长卿这些人都帮不上忙，只能她自己去解决，去面对。
她在这个世界上，孤单无依。
是啊，这根本不是她的世界！
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十面埋伏危机四伏，她该多难？
他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了，他听见自己对她说，“阿萝，本王在这里等你回家。我会照顾好浮笙，也会照顾好所有你在乎的人……但是，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突然之间，他明白了所有事情——
她所有的爱恨嗔痴，所有的翻脸不认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他们！
都是因为她在乎啊！
可这一切的为难，她从未求助过任何人，从未觉得委屈不堪重负，她都独自承受住了！
这世上，没有人比她耀眼，没有人比她优秀，没有人比她更加坐上皇位，没有了。
更不可能有人，这样在乎着他。
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吻了一下，“阿萝，我……希望祁长卿早点醒过来。”
卫绮萝抬头，朝着他笑。
但是眼泪却落了下来。
她反身抱住了他，“谢谢你，谢谢上天让我遇到你，给我那么多的宽容与理解。”
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
他抱着她，眼眶一片红，“阿萝，不要哭。也谢谢你，把那些我无法想象的，都告诉我。”
是因为信任，对吗？
既然前路无法选择，那么阿萝，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本王都支持你。
他深吸了口气，道，“过几日，本王……亲自为你送行。”
“好。”
卫绮萝点头，“那我就太荣幸了。”
“我还以为，临走之前，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她把下巴搁在他肩头，笑着，哭着，“阿妄，你该走了。南书他们快醒来了。你回去之后，便放个消息出去，就说……京城的，是你的替身。而你还没回来。”
“你刚刚对那个黑袍人下手了，我担心他以为你我余情未了，对你下手。”
爱情，永远都是克制，而不是索取。
这一刻，萧无妄全明白了。
“好。”他哽咽了一下，“我会在不远处看着你，等你安全了，便不再出现。”
“嗯。”
卫绮萝点头，目送他消失在林间。
低头，捡起了地上的鳄鱼皮笔记本，越看越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