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江湖路，不再见
杜氏衣衫凌乱，正和一群乞丐交缠在一起，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在看到他的时候，居然先是一愣，随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哟，阿靖啊！过来一起玩啊咯咯……”
卫靖脑子里像是被马车碾过一样。
嗡嗡的响。
回神之后，目眦欲裂冲向杜氏，“你这贱人！我打死你！”
他真的没想到，他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她就给他戴了绿帽子，还是一群乞丐！
耻辱！
何其耻辱啊！
本就动了杀心，此时借着怒火，卫靖抓起了门边的半块石头，狠狠地砸向了杜氏。
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被王大柱绊倒了！
“靖安侯啊？”
破庙里，一个乞丐笑了起来，直接把人拖进去，五花大绑……
很快，破庙里传来卫靖的惨叫声，跟杀猪似的，王大柱咧着嘴笑，“不就是个破侯府，有啥了不起的！”
正得意着，脑后突然被狠狠敲了一下！
王大柱都没回过神，就轰然倒地。
血从后脑勺冒了出来，外面传来一声厉喝，“何人敢……如此侮辱侯爷？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一群乞丐拖着杜氏慌忙逃走。
卫靖恼羞成怒，双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
卫绮萝得知这事儿的时候，正在和浮笙吃晚饭。
“那衙役也是够坏的，回去之后，把这事儿说得人尽皆知，他和杜氏那事儿，也算是坐实了，闹得满城风雨……”景炎说起这事儿，满脸都是古怪之色。
“还有那个王大柱，被打死了。”
卫绮萝听着这话，眼底并无波澜。
浮笙一眼的诡异，低低道，“阿姐，这……该不会是你安排好的吧？太狠了！”
他家阿姐，可非寻常女子……
估计，寻常男子做事儿，也没这么邪门。
两个大男人脸色怪异，卫绮萝脸上却并无波澜，只是道，“求仁得仁罢了。杜氏和卫靖好的不就是这一口么？他们应该感激我。”
说着，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饱了，先去密室看看。”
浮笙和景炎看着她转身进了密室，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萧无妄都没这么邪门。”
卫绮萝刚下去，就看到卫雪柔正眼巴巴的站在房间门口，脑壳从透气的窗口冒出来，满眼恐惧等人来。
一看到卫绮萝，就着急道，“卫绮萝，你答应过我的！这是哪儿？你不能说话不算话，你不能囚禁我，你快放我出去！”
“外面暴雨。”
卫绮萝走到她跟前，和她隔着一道门，面无表情，“如果预料的没错，明天会晴。明晚应该是个好机会。今晚走还是明晚走，你自己选。”
“你真的放我走？”
卫雪柔眼神发亮。
“我的信誉，比你的命重要。”卫绮萝睨了她一眼，眼神很淡，“时间自己选。”
卫雪柔心头，倏地窜起一股自惭形秽。
垂下头，“我……我想现在就走。”
虽然天气很不好，但是能早一天走就早一天走，她不想耽搁。可是，却再也没办法直视卫绮萝的眼睛。
她一直以为，卫绮萝就算是会放她走，也会把她虐得死去活来。
可她看不起她。
也是，她已经毁了。
方方面面，都比不上她。
也许，对卫绮萝而言，看着她在这世上挣扎，过的不好，便是最好的结果吧？
她低头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随后，两人面对面。
卫绮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一个要求，从此无论遇见任何人，都不许透露有关我的任何一个字。”
“嗯。”
卫雪柔点头，低头突然落泪。
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突然有一天，娘病倒了。父亲跟她说：“往后你想要嫁得好，想要侯府支持你，你就要听话。你娘的病治不好，她得了瘟疫。你要是不听话，你就去伺候她，和她一起死，也算是尽孝了。但是我是你爹，总还要为你着想。”
“乔氏是将军府的女儿，你只要把她当亲娘，往后侯府和将军府就都是你的后盾。等你大姐进了宫，一切都会好起来。到时候，她可以求皇上给你和萧无妄赐婚。但是，在这之前你要做一件事情。”
那件事情，就是杀了小医仙，她的亲姐姐。
父亲说，“她不能活着找上门来。如果她来了，你大姐就是冒牌货，以王家村那样的条件，她是无法进宫的，也就帮不上你了。而你亲姐姐来了，又是个乡巴佬土包子，更不可能帮你。”
而王招娣也对她说，“你我一同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只要我能进宫，我肯定会帮你进入王府的，咱们姐妹，可要共进退。”
她又说，“上次见到皇上，我听说，萧无妄回来的路上，就是被她救了，萧无妄还要娶她为妻……二妹妹，你甘心让她占了你的夫君吗？”
萧无妄是她从小就喜欢的。
她不可能让给任何人。
王招娣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了一种，无论如何也都要让卫绮萝死的冲动。
她动手了。
后来，娘死了。
后来，王招娣进宫成了凝贵妃。
后来，乔氏进门成了她娘，杜氏和卫靖暗度陈仓，她又有了新妹妹。没关系，反正她是要嫁给萧无妄的。
等进了王府，一切肮脏都可以割舍了。
可卫绮萝回来了。
她毁了她。
又救了她。
也许，在她的心目中，自己的命真的不值钱，她不屑要。就连她用萧无妄刺激她，也都不能让她发疯。她一度以为，这世上她最恨，也最恨她的人，就是卫绮萝。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特别想哭。
恍恍惚惚的，似乎时空错位了一下，等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在城外驿站的的凉亭里了。
暴雨倾盆。
黑暗里，她看不清卫绮萝的表情，只看到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静静地站在亭子下方，目光投入前方的黑暗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没话找话，“你果然……没骗我，真的下雨了。”
卫绮萝没接茬，转身把伞递给她，又塞给她一个包裹，“金票五百两，衣服两套，压缩饼干两盒，可充饥……就当全了你我同出一个娘胎的情谊。”
“从今往后，江湖路，不再见。”
说完，举步走进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