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那是什么？
本来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话，听在外面众人耳中却是石破天惊，一瞬间院子里死寂下来。
萧无妄回神满眼的不可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卫绮萝见状白了他一眼没说话，抬手却是墨光一闪，一把黑色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肩头，眼底满是冰冷狠绝，“伤我丫鬟，那一剑还给你！”
丢下几个字，转身便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绿萝，“感觉怎么样？”
嗓子哽咽着，又痛又决绝。
她在里面救他娘，他却在外面对绿萝出手，把她当成了贼，当成了毒妇，当场了过街老鼠。
背对着那个人，她心在发抖。
绿萝看着她直掉眼泪，“主子，我没事。”
刚刚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却哭得像个孩子，指着萧无妄控诉道，“那个王八蛋，他把我的药抢走了！”
卫绮萝扭头，眯了萧无妄一眼，暂时没理会他。
“坐这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她扶着绿萝坐下来，靠在窗台下的墙上，撕开她肩头的衣服给她止血，包扎伤口。
萧无妄一个趔趄，低头看着扎在肩头的匕首又痛又怒，嗓音沙哑，“你为了一个丫鬟……”
卫绮萝背影僵了一瞬。
正要说“你为了一朵杀人害命的白莲花”，但又感觉说不出口。
一颗心终究怠惰下来，都懒得和他争辩。
短短一瞬之后，南月回神大喝一声。
“快！快抓了她！胆敢行刺王爷，这种毒妇就应该被送去天牢诛九族！”
阿九皱眉，迅速上前两步，扶住萧无妄的同时，道，“王爷，先看老王妃。”
说着，对陈太医道，“快来看看王爷的伤口！”
陈太医赶忙上前来，帮着萧无妄处理伤口。
阿九眼尾余光看了眼卫绮萝，想要帮她却没有立场开口，只好等萧无妄发话。
南月已经带着人冲向了卫绮萝。
眼看着双方又要打起来，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水！”
“水！”
“是老王妃！”
阿九大喜，赶紧道，“王爷，老王妃醒了，要水呢！”
萧无妄心头像是一片阳光突然洒下来，深深地看了眼卫绮萝之后，呵斥南月，“住手！”
随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冲进了屋里。
南月的剑已经指在卫绮萝的后背上，突然被呵止，一股不甘与愤怒，以及被扫了面子的羞耻感涌了上来。
虽没再出手，但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
都怪卫绮萝。
让他在众人面前一再出丑！
他刚刚还质疑她是个骗子，绝不可能救醒老王妃，结果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打脸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卫绮萝眼尾的余光冷冷的扫过他，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萧无妄冲进屋里，赶紧倒了一杯温水跪在床边给老王妃喂下去：“母妃，母妃！”
嗓音里带着哭腔，把自己身上的伤都忘记了。
老王妃气若游丝，“妄儿，你怎么受伤了？”
“没事的母妃，就是一点儿皮外伤，你感觉怎么样？”萧无妄看了眼自己的伤口，掩饰的拉了拉衣袍，紧握她的手。
“娘……有点儿饿。”
老王妃晕乎乎的说。
“好！孩儿这就去给母妃熬粥喝。”萧无妄赶紧吩咐外面，“阿九，快，叫厨房给母妃熬个小米蔬菜粥。”
吩咐完了，才注意到老王妃手背上竟然扎着一枚银色的针管，上面连接着透明的管子，里面还有淡黄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滴，正源源不断的流入老王妃的血管。
这是什么？
他下意识的想要抬手拔掉，却又在碰到那东西的时候，把手收了回来。
扭头看了眼门外，发现那女人还忙着给绿萝喂药，清冷的眼神一片专注，好似四周吵吵闹闹都不入耳。
他一下子，又愣了。
她这样的神情，倒是像极了小医仙。
当年，小医仙给他换药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神情。
专注又认真，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他看着她的样子，心就安定了下来。
一瞬间的恍神之后，又低头看向自己肩头的伤口和被血染透的衣袍，不知为何涌上一股酸涩来。
小医仙可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对他拔刀相向。
所以，她并不是。
回神，又觉得自己脑子实在是抽风，怎么明知道卫雪柔才是真正的小医仙，却又不由自主会联想到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门外，南月看着他，双拳紧握。
王爷居然会为了一个给老王妃和小医仙下毒，又给了自己一刀的女人陷入困惑，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医术高就要取代卫二小姐的位置？
凭什么要弄得他下不来台？
再看向卫绮萝，恨意又浓烈了几分。
一旁，阿九眉心紧蹙若有所思。
正思忖着要不要劝劝南月，南月却突然走开了。
而回过神来的陈太医已经上前，跪在卫绮萝身后，歉疚道，“老夫有眼无珠，还请姑娘恕罪。今日姑娘救老王妃就是对老夫有恩，老夫愿意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接受姑娘的惩罚。”
“惩罚？”
卫绮萝扭身，看向陈太医一愣。
陈太医见她困惑，解释道，“姑娘可能不知，老王妃乃是老夫胞妹，老夫当时一时情急怨怼姑娘……是老夫的不对。”
“倒也无妨。您起来吧。”
卫绮萝弯腰，拉起来了陈太医，“关心则乱，倒是可以理解的。”
陈太医愣了一下，还以为她很难相处，结果却发现她竟是大度的，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院中众人面色各异。
屋里，萧无妄眉心紧皱，表情更加复杂。
他原以为她就是个飞扬跋扈的毒妇，但此时一看，却又发现她既不飞扬跋扈也不卑躬屈膝，竟有种顶天立地的硬气。
这骨气，倒也确实有些像小医仙。
只是，小医仙更爱笑，更柔软一些。
卫绮萝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把头扭到了一边去，那态度和对陈太医完全不一样。
陈太医有些尴尬。
萧无妄也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毕竟他是恩怨分明的人。
不管如何，卫绮萝救活了母妃，他也不可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但是她这个态度，却也让他拉不下面子，便正经盯着她，问了个心里虽疑惑却也不是十分重要的问题，“母妃手上的，那是什么？”
也算是找个了话茬儿。
说完，等着卫绮萝说话。
心下隐隐的，希望她能像是跟陈太医说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