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洛辰又何尝不是内疚自责着,他低头下头,娓娓道着:“我不知道清清会想要给我捐血,更没有料到她不是林家的亲生女儿,如果早知道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我想要利用自己的伤来挽回冉冉,证明冉冉的心中还有我,可……”
顾洛辰话说一半便没有再说心中,心底里自责无比。
林冉冉听到顾洛辰的话,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甚至顾洛辰后边说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她脑中一阵“嗡”的响起,发觉这件事情并不是她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几秒过后,林冉冉勉强地站稳了脚跟,她站在门口看着二人相立而站,且顾洛辰一脸愧疚自责的模样,不禁冷讽地自嘲出声。
记下了顾洛辰所说的话,林冉冉一步步转身往后走去,她此时突然觉得这间医院真的是冰冷无比,冷到她宁愿刚刚没有听到顾洛辰所说的那番话。
叩叩——
林冉冉轻敲响了顾洛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门,伴随着一声“请进”,林冉冉独自一个人走了进去。
环顾了一圈四周,办公室里恰好只有他一个医生在。
“顾太太,顾总已经无恙,今天可以出院了,你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医生抬头看了一眼,迅速就认出了林冉冉,温和地问着她。
“没有,我只不过是有一些事情不太明白,所以想过来问下医生你。”林冉冉淡淡应答,目光一直怔怔地盯着医生看。
“哦?还有什么事情吗?”医生有些不明所以然,总觉得今天的林冉冉有些奇怪。
林冉冉深呼吸一口气,她向前走几步,来到了医生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跟着他说:“许医生,我想知道顾洛辰受伤的真相,我想要知道我捐的血是不是全用在了顾洛辰的身体里,我想要知道那场手术到底是真是假?”
林冉冉的质问太过于平静,医生心底里一“咯噔”,他连忙向四周看了看,深怕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见四周没有任何人,医生这才将放下心来,他拉了拉林冉冉的衣角,示意她坐下听自己说。
“顾太太,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我也就不瞒你了,顾总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阿。那场手术确实是顾总跟沈副总二人策划的,虽然当时顾总伤得确实很重,但还不至于到需要输血才能进行手术的地步,顾总一直拖着自己的手术时间只是想等到你,顾太太,顾总对你真的是情深义重,他只是想要你能够回到他身边而已,现在能看到你们和好的一幕,我也就放心了。”
医生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冉冉,他本以为林冉冉会因顾洛辰而感动,却没有想到林冉冉却一脸悲伤的模样。
“顾太太,你怎么了?”医生忍不住地出口问着,不太理解林冉冉的反应。
林冉冉攥紧自己的手心,她摇了摇头,跟着医生说:“没什么,我知道了。”
话落,林冉冉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办公室,她独自一人在走廊上漫无目地走着,嘴角勾起一抹大大的讽刺笑意。
顾洛辰阿顾洛辰,你为什么要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可知道,你的一个计划摧毁的是清清活下来的意志力,你为什么要骗我,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真相,这样的你让我怎么能够继续心安理得地跟你在一起。
——
不知何时,窗外的雪已经停止,何明跟林冉冉说了很多话,可林清清却不再应答一句,他侧过头来看着林清清,发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意。
“清清,雪已经停了。”何明跟着林清清说道,希望林清清能够睁开眼来看一看,但林清清身上的温度已经逐渐冰凉,紧闭的双眼始终都没有睁开来。
“清清,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哪怕是一眼也好,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跟你道别,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我而去?”何明心底里一窒,他知道了林清清已经沉睡下去,不会再醒过来。
看着这样逐渐离他远去的林清清,何明只出手抚摸着林清清的脸颊,眼泪瞬间落下。
“清清……别闹了,你醒过来看看我,就看我一眼好吗?”何明胡乱地将泪水擦干,继续跟着林清清说道。
林清清走得十分安详,何明一直在林清清的身旁跟她说着话,不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开,直至林父林母过来医院看望林清清的时候,才发觉林清清已经不会再醒过来。
“清清阿……”关秀秀泪水瞬间落下,大声哭喊着林清清的名字,她虽然这阵子一直都有心理准备,可真正面对林清清的离开,她还是无法接受。
林莫归也红了眼眶,可到底他已经人到中年,他很明白他现在不能够乱了分寸,他只能一边安慰着自己的妻子,一边强忍着自己的难过。
“秀秀,你别这样,清清看到你这个样子会走得不安心的,至少她离开的时候是详和的,她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林莫归一边抱着关秀秀,一边跟着她说。
关秀秀哭得不成泪人,跟何明一样不愿意接受事实,只不过何明面对林清清的离开,却异常安静,安静到林莫归深怕他会做出什么傻事。
“何明阿,你先松开清清吧,她已经走了。”林莫归来到何明的面前,想要让何明松开紧握着林清清的手,可何明却不肯松开半分,执意留在林清清的身边。
“爸,我知道清清已经走了,你就让我再多陪伴她一会儿吧,我怕她会孤独。”何明冷静地跟着林莫归说道,目光却一直没有从林清清的身上移开过。
林莫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底里为二人感到难过。
林清清离开的消息冉冉目前还不知道,林莫归准备把消息告诉冉冉,一想起冉冉,林莫归心中更是涌起一阵担忧,深怕林冉冉会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须臾,林冉冉接到林莫归的电话,整个人都愣了神,匆忙就往林清清的病房赶。
“姐……”林冉冉站在林清清的面前,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目光一直紧锁定在林清清身上。
“姐,你醒过来看我一眼,你还没有好好看看我,跟我告别呢,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我而去。”林冉冉泪水掉落下来,出声呢喃着。
“冉冉,清清她走的时候是安详的,她没有任何遗憾了,你要答应我,好好地代替着清清的那一份活下去。”林莫归深怕林冉冉会想不开,他上前安慰着林冉冉。
“爸,怎么会这样,明明清清刚刚还好好的,她今天的气色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说走就走?”林冉冉眼眶红红,着急地对着林莫归说:“她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她还会再醒过来的是不是,她怎么可能会舍得丢下我们呢?”
林冉冉嚎啕大哭,像是丢了心爱东西的孩子一样,林莫归紧紧地把林冉冉抱在自己的怀中:“孩子,你冷静一些,你听爸爸说,清清已经走了,我们要让她走得安心一些。除了何明之外,清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林莫归的安慰并不能让林冉冉好受一些,她在林莫归的怀中大哭不止,情绪有些崩溃。
医院的生老病死已经是常事,林清清并不能在病房里停留太久,医务人员前来收拾林清清的病房,将林清清送往太平间,等顾洛辰知道林清清已经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见到林清清的最后一面。
“冉冉,你还有我。”顾洛辰站在林冉冉的面前,跟着她说道。
他想要伸出双手去抱住林冉冉,可林冉冉却冷冷地躲闪开。
顾洛辰看着自己悬在空气中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冉冉,你怎么了?我知道清清的离开对你打击很大,可我不希望在这个时候你推开我。”
“冉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顾洛辰再度出声。
林冉冉嘴角讽笑出声,她抬起头,眼神有些陌生地看着顾洛辰:“洛辰,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怎么会呢?”顾洛辰对上林冉冉的眼神,心底里陡然一颤:“冉冉,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怎么可能会欺骗你,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下去,不再有任何秘密瞒着对方的吗?”
“是阿,我们曾经说过不要再有任何秘密瞒着对方。”林冉冉想起二人曾经说过的话,嘴角的讽刺笑意更加浓烈,她怨顾洛辰,可是更怨自己。
“洛辰,我已经知道一切真相了,你不要再欺骗我了。手术是假的,你根本就不需要输血对不对?如果你不是急需要血的话,清清她也不会去查血型,更不会知道她的身世,也就不会死去。”林冉冉失望痛苦地看着顾洛辰,心底里愧疚无比,完全将林清清的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我……”顾洛辰动了动唇瓣,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