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风,外边的人根本就没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个个伸长了脖子,都先知道里面的情况,毕竟,皇帝被刺杀,生死未卜,人人各怀鬼胎。
屏风里只隔着纱帘,隐隐约约可见皇帝平躺在皇后的寝榻上,闭着眼睛,昏睡着,不省人事。皇后坐在榻前,微微低着头,双眼直盯着太医蹙着眉的脸,想问个明白,但又不敢多问,怕惊扰了太医的诊断。
好一会儿,才听到皇后娘娘温和又略带不容抗拒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先回去,明王留下,这边有太医,本宫,明王照看着,至于刺杀的贼子,封城,杀无弑。”
皇后说道最后时,带着点点的愤怒,浑身散发着隐隐的冷气和暴戾。虽然我与皇后不怎么亲近,但是,这与母仪天下的她似乎不同。
殿里的一干人等都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怎么满意这个结果。有几个颇有资历的老臣站了出来,颤颤巍巍地问道,
“敢问皇后娘娘,这几日的政务该如何处理?”这才是重点,国不可一日无君。果然,他话一出,就有几个大臣在底下小声地议论着。
“那就劳烦明王与丞相大人一同管理,等皇上舒醒过来,再议。”皇后的话,从屏风后面传来,竟是这般的冷静,沉着,丝毫没有因为皇帝的昏迷自乱阵脚。当真不愧是能与皇帝并肩的,也是,能走到皇后之位的,岂是等闲之辈。
明王身份贵重,镇住朝野,丞相手握政权,决策内外,两人相辅相成,倒真是不错的,只是……我望向父王,他果然也是眉头皱成川字,一脸为难。
这天底下谁人不知他明王只是一个游手好闲之辈,平日里连早朝都可以不来,现在要他帮忙管朝政,恐怕朝臣不服。
果然,我看见有几个人微微皱眉,似乎想说什么,然而随之皇后接下来的一句话不敢造次。
“明王虽是很少打理朝政,但是,明王乃是皇上的同胞兄弟,身份贵重,还希望能与丞相大人携手,共度难关。”这话虽是说给父王听的,但是,其中的意味,谁没有听出来了呢。
父王敛去笑意,正色道,
“臣遵命。”然而,我却看到父王脸上来不及掩饰的失落与无奈之情。我虽是疑惑,但这里是皇宫重地,不敢多问。
“至于后宫的事,就暂由贵妃打理,你们这几日也就不用来请安,免得打扰到皇上休息,若是皇上舒醒过来,定会派人前去通知你们的。”
皇后又沉声吩咐道,声音从容,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臣妾遵旨。”一妙人步出,曼声道。
皇后吩咐完毕,我跟着众人一并退了出去。一出门,神清气爽了不少,刚刚在宫殿里面人多,加上现在算是暮春,初夏慢慢而来,天气有些闷,待久了很不舒服。
“堇儿。”母妃拉住我的手,有些不放心,轻轻地唤道,
“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着你父王,待会就回。”我蹙眉,缓声道,
“那我就把绿倚留下来跟母妃作伴,我先带月颜月娥回去。”我低头一想,父王和留下来,母妃肯定是不会回去的,只是一些重要的事,又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解决完。索性自己先回去,留下绿倚,万一有事,可以照料者。
“那你……”母妃还要唠叨些什么,我赶紧打住,
“母妃不用担心,月颜月娥已经在在朱雀门等着我了,我现在过去就成,绿倚,你留下,好好陪着母妃,有事记得捎个信回来。”
说完,我转身离去。这一闹,虽是将近半夜子时,但是宫里各处都是灯火通明,映衬着整个皇宫都如同就黑夜里的明珠一般,璀璨夺目。
这凤仪宫离朱雀门算是挺远的路,不过,这皇宫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要说熟悉,可没人能够比得上我。虽然少来这后宫,但是路还是识得的。
穿过御花园的小径往外走去,我突然听到一少女的骄横声传来,我仔细一听,竟是八妹。对喔,刚刚在宴席上只顾着看着那些西域舞女,根本就没去理会八妹在不在场,听她着口气,恐怕是对皇后的安排特别不服气了。
我暗自好笑道,也就是这淑妃之女堂堂的北辰唯一的公主敢这样质疑皇后的决定。我听她向我这边走来,我怕她在这个时候生事,不想要在跟她起冲突。
我环顾四周,见离御花园已经有一段距离,这个时候赶过去,恐怕也是来不及了。黑暗中,我见旁边好像有闪着点点的光芒,我心里一喜,原来是一甬道,我瞧着来人,快速地移动脚,一闪身,就进了甬道。
这甬道虽然比较偏僻,晚上少有人走动,但是离朱雀门比较近,这样一来,倒也是省了我好些时间。
甬道寂静无人,只留几盏略带微光的灯挂在墙角,照得整条甬道一段亮一段暗的。我心里正想着西域那些人的事,准备回去叫完颜媱去查查,看看就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刚刚走出甬道,忽的听到一女子的声音不断传来,我不禁停了脚步,往四周看看,好像声音是从不远处的草地上传来的,我不是很确定,竟不自觉地往那个地方挪动。
草地那边悉悉率率作响,我禁不住好奇地往那边靠近。
躲在一处比较隐蔽的树枝后边,借着幽弱的光,透过斑斑驳驳的缝隙,问我隐约看见两人抱在一起。
我躲在后面,望着草丛里的两人,心里生出许多的疑问。
这两人是谁啊,竟然在宫里幽会,想来真是大胆至极。那女的不用说,肯定是宫里哪位妃嫔,最困惑的是这男的,来历不明,如果是宫里的侍卫,那倒容易抓,这只是,这男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而且他们的私情,也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恐怕就连皇帝都不知道吧。
我再次望向相拥的两人,只听见那女子哀怨的叹道,
“冤家,你这一走,又要好些日子没来了,你不知道,这宫里都快无聊死了。”
男子听她这样一说,笑出了声,
“你可是在怪我,还是在想我……”
“讨厌!”女子闻言,脸上一阵娇羞,故作姿态地转过身去。
我趁着他们不注意,轻手轻脚地退开来,毕竟,撞见人家这种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没准,还会被杀人灭口。
我匆忙地往前边走去,还不时地往身后看去,就怕他们追上来。不一会,就看见月颜月娥站在宫门口,正急急地搜寻着我,见我平安回来,喜不自胜,拉着我就上了马车。
然而,我心里还是很疑惑,今晚的事都太凑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