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阎走后,那妇人自然是没戏唱了,皇帝也不追究,直接让她走了。皇帝见此,也大概知道我的把戏了,不过,他一样也没多问,嘱咐了几句就走了。我这才松了口气,连忙跑去看看钟离烨的情况。
"那真说请我们过去。"我刚刚进门,夏毅言就迎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那真就是无华山庄的主人。
"可是,这一走,又会耗了不少功夫,况且这一路颠簸,我怕钟离烨也受不了。"我看了看那信,担忧道。
“不怕,我再给他服用几颗护心丸,可以保他在到达无华山庄安然无恙。”夏毅言解了我的担忧。
我有些迟疑,凝眉好久才说道,
“只是,这信上也没说要多久才能治好,万一……”我没有往下说,夏毅言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万一要很久才能好,那皇帝这边恐怕不好交代,况且左阎也不是什么傻子,突然就走,恐怕会再生祸乱。
“是啊,这的确是个问题,现在主要是不要让左阎疑心,那就只能制造一些事让他去忙一忙,让他没精力来搭理我们。”夏毅言面朝窗户,窗外洒落着零零碎碎的花瓣,淡淡的花香混着空气里的粉尘,飘着。
他突然对着章蒙招招手,低声对他耳语几句,他故意压低声音,我没听到,但是看他笑得不怀好意,就觉得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章蒙面露难色,迟疑道,
“这恐怕不太好吧,还有要是老王爷问起来,可如何是好?”章蒙犯难了,问着夏毅言。
夏毅言大手一挥,尽是不耐烦,“不用管他,他要是要找我,就让他来无华山庄找我。”他说得简单,无华山庄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就算是皇室宗亲,恐怕也没几个知道吧。
“许娘,你留在这里,帮我好好守着王府,看好李如卿,她若是要闹,就让她闹,若是太过了,就不用跟她客气,出了事,我顶着,至于绿倚,你还是留在这里吧,我估计莫颉这次应该也是伤的挺重的,你留下来,万事有个照应。月颜月娥你们两个随我去,好打打下手。”我对着她们几个吩咐道。绿倚有些为难,
“王妃,奴婢已与无痕宫再无瓜葛……”我见她动不动就跪在地上,甚是无奈,叹了口气道,
“我并非怀疑你的忠心,我留你在这里,是因为莫颉此次伤的不轻,留你在此帮我照料他,毕竟你们以前也是主仆关系,”
“王妃,我……”绿倚听了,有些难为情,见我不是嫌弃她,喜极而泣。我轻轻地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好,那我们赶紧准备一下,趁着现在左阎没空理我们,马上就走。”夏毅言见我这边也安排得差不多就吩咐道。
不消半刻的时间,就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上了马车之后,我将钟离烨放平,月颜月娥就都在禁不住浓浓的睡意,才不久就睡过去了。我也想睡一觉,但是紧绷着的弦一刻都没放松过。
我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或许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他离我那么远吧。我摸着腰间的布囊,轻轻地接开它,这个布囊是我从小就佩戴在身边的,里面只有几根线,他送给我的几根线,我心安地看着他,摸着眼前的线,我多么希望时间就停在此刻。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我一开始倒是并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冷,身子在发抖。连在睡梦中的月颜月娥也被冻醒,迷迷糊糊道,
“怎么这么冷”我起先没察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她们说时才注意起来。我掀开车帘,一阵子的雪扑面而来,凌冽的风吹得我面庞发痛,我赶紧放了下来,就躲进车厢里去了。夏毅言估计是看到我了,迂马回来,风吹散了他的话,但我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
“叶堇,这外边下起了雪,我叫了侍卫买些炭来。”我“嗯”了一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最讨厌就是冬天,北辰冬天不算冷,就算是冬天,也是极少下雪的。所以一到冬天,我就会冻得浑身发抖,暖炉,芼裘,什么的都是不管用的,几乎都是不出门的,整天就窝在床上,简直就像是冬眠。来到夏国,冬天虽然比北辰冷,也会下雪,但是下雪也是两个多月而已,几乎很短。一到冬天,我也是足不出户,就算是什么宴席我都会一一辞掉。除了除夕的宴席,是必须去的,其他的,谁会去在意一个不受宠的皇妃呢,所以我也乐得自在些。
“这才八月初,怎么就下起雪来?”月颜不解地问,我也是极为困惑,按理说,最早也应该是十月啊。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我缩了缩身子,环手抱紧自己,但还是忍不住会发抖,月娥见此,把包袱里原本用来换洗的衣服全给我披上,心疼道,
“郡主从小体质就不好,一到冬天就更难受了,我们这次出来都没有准备貂裘大衣,这可如何是好?”我极力忍住身子在发抖,牙齿也跟着颠颠簸簸。
正说着,夏毅言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筐的黑炭,手还垮这几件芼裘大衣,见我身上披着那么多的衣服,哭笑不得,
“差不多快到了,这里的地势比较特殊,冬天来得比较早,比较长,出来时我都忘了这事了,也没准备冬天的用品,这点东西将就着用吧,到了无华山庄就好了。”月颜月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忙披到我身上来,我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
“还有多久的路?”我颤颤抖抖地问,这种天气,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不远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到了。”他沉思道,
“对了,莫颉那边已经出来了,解药没找到,他自己只是受了一点轻伤,他传话过来,不用担心。”找解药可没那么简单,我从一开始就没怎么抱希望,只是能这么快就全身而退,这个紫琪真的不简单。我嘴角扬起一丝的笑意。
“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夏毅言见我面露喜色,问道。
“料到什么?”我反问道。
他看我装傻,气急,瞪着我,只专心将炉子里的炭烧得更旺一些。月颜听到我们的谈话,也凑了过来,问,
“是啊,郡主,那个左阎怎么听了几句话就跑了,我还准备着后招在后面呢”她嘟着嘴,不满地抗议道。我在她额上戳了一下,笑道,
“你有招,别人不一定有时间跟你玩。”
月颜这下更糊涂了,追着问,
“那下人究竟说了什么,他这么快就撤了?”
我见她死缠烂打,有不罢休的架势,我无奈地说,
“是紫琪的功劳,我只是让她去左江那边晃晃,吓吓他而已。这样,左阎就自顾不暇,没时间理我们了。”
“嗯,不错,不过,左府那么大,紫琪怎么就能找到他的房间呢,而且,左家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夏毅言在旁边问道。
“这有何难的,你在后院放一把火,自然会有家丁跑出来就火,你只要站在高一点的地方观察,哪个地方的仆人多,那估计那个地方就是我们要的。况且李江是左阎的独子,此番病种,更少不了仆人在身边侍候。”我笑了笑,从容道。
他们听到这里,也就明白了,
“叶堇,我算是小看你了,不过我料左阎也不曾想过我们会去闯他的府。”
我笑笑,没有接他的话,搂了搂身上的貂裘,靠在车厢里,眯了眼睛。
夏毅言算得真是准,才过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这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绿绿茵茵被换成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去,白皑皑的一整片,绵延万里,似乎要与天边交际,看得久了,便分不清哪里是天,那里是雪。我扶着月颜的手下了车,眼前是一片的白,我虽是讨厌冬天的寒冷,却喜欢它的素雅。眼前之景,正和我心,心下欢喜不已,莫名地对着无华山庄多了几分喜爱。
那真早早地候在门外,见我们下车,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迎了上来。
“来了,这外边冷得很,我们进去里边说话。”我和夏毅言一人一边搀扶着昏迷的钟离烨,还未说话,那真就赶紧跑了过来,递给我们一人一个斗笠。
进了内屋,我并没有感觉有多暖和,只是比外边稍稍好一点而已。我接下斗笠,递给月颜,却是一个小丫头过来接的。她冲着我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微微有两个酒窝,煞是可爱。
那真见我这边的互动,一把拉过那女子,笑呵呵地对着我们解释道,
“这是我的侄女,她爹死得早,一直寄居在别人家里,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就把她接过来,来,玲珑,快见过王妃和世子”她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
我这才明白过来,玲珑的确是个玲珑剔透的姑娘。
接下来,那真检查了钟离烨的毒,眉头紧锁,犹豫道,
“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先在冰窑中拔毒,再找一些贵重的药来补补。”我听了,有些愣,用冰窑?夏毅言倒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赞同这个方案。我见他同意,也没什么异议,至少夏毅言是懂点医术的,他说好,那肯定就不会有危险,心就这样稍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