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他直指我,就停了脚步,他的声音足够让整个大厅的人都听到,通常,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而有免费的戏,观众自然是喜欢乐意凑热闹的。
“李公子赫赫大名,在下早有耳闻,”我不爱生是非,而且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我胡来。
“只是福之祸所兮,祸之福所倚。”我看着那华服公子,但话却是说给李江听的。
“哼,仗着一点才华,就来这里胡言乱语,小心惹得李公子不开心,自己前程不保”他不屑地哼了一句,大概是见我衣着有些简朴,以为我是寒门士子,所以用官威来恐吓我。
“前程报不报当然是看李公子的权势,能不能保,那就要看在下的本事了。”我本不想多事,因为我本来就是来尝美食的,却不想摊上这烂事。
我抬脚就要向前,背后就传来李江阴阴的声音,
“这京城还没有本公子办不到的事情”我转身,
“以公子的能力,自然是能够呼风唤雨,只是功高震主。”我特意咬重后面几个字,他的脸果然一变,双眼一沉,顿生戾气,
“不知死活,就算是皇帝,也得给我爹三分薄面,你小子就想来这里跟小爷叫板。”
我学着莫颉,手里的黑木折扇摇得自在。笑着说,
“李公子也知道,那是给你爹,不是你,再说,皇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你……”他气急,指着我,说不出半点话来。
“公子莫急,小小书生,一介穷儒,何必跟他计较”那华服公子见他生气,赶紧上前劝道,却拿眼往我这边盯着,显然不怀好意。
“既然他在这京城里,那就是跑得和尚跑不了庙”他在一旁煽风点火,我看他俩的笑容,看来今天是免不了要得罪的了。既然如此,倒不如任性一回,
“那在下倒想知道李公子的厉害”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都给我上”他大喝一声,就有十来个家丁一拥而上,那架势,可不是唬人的。
“李公子果然厉害,你带这么多家丁来跟我一个书生计较,怕是胜之不武啊”我看着这十来个家丁,个个威猛彪悍,一味地逞强怕是讨不到好处,我勾唇一笑,就盼他此时自负些。
“李公子不必理会他,这京城就是你说的算”他看李江有些动摇,在一旁怂恿道。我冷眼看着,这李江看来也只是草包而已。
家丁都蠢蠢欲动,那华服公子轻轻地点点头,那些家丁立马就冲过来,将我围住,我正思量着如何把消息传给莫颉,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亮出刀剑,一时间场面混乱无比。
我躲躲闪闪,凭着自己的三脚猫功夫,周旋在他们之间。我看着倒下的家丁才几个,自己逐渐处于下风,心里越发的着急。家丁再次把我围住时,我抄起手中的碎片碗,发狠地扔向其中一人,幸运的是,那人应声倒下,瞬间血流如注,我忍着血腥味,冲向那个缺口,但脚才迈出几步,手脚均被粗粗的绳子挂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看你这回还往哪跑?”李江的嘴脸倒着在我眼前放大,我强装镇定,怒火中烧,把头转向另一边,不去看他。
“有骨气,不错,不过就算你是铜皮铁骨,到了本公子府上,恐怕也是无济于事啊”李江的声音带着许多的意思,心里虽是恨,但终究得先摆脱这眼前的困难啊。
“那是,李公子可得把人侍候好了”那人一直在旁边帮腔“这你就放心了,本公子自是有办法教他明白,得罪我的下场。”我一边听着,一边盘算着怎么脱险。心里也是希望钟离烨此时能出现,带我回去,只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不知道我出来,就算是知道,也不会站在我这边。天啊,我这是怎么了,都死到临头了,还在想着他。我摇摇头,使自己更清醒一些。
“来人,把他带回府里,好生侍候着”李江满意地看着我被绑得紧紧的,但就是不吭声。
他刚刚准备回头跟那人继续喝酒时,一道尖锐的匕声划过我的耳边,手起刀落之间,我身上的绳索尽数落地,我惊讶地看着来人,是莫颉。
显然,李江也是呆住了,来人身手矫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莫颉一身白色长袍,冷俊脸上蒙上一层霜。
“阁下何人”李江问出这话时,显然底气不足,但他还是保持着一点国舅爷的威信在的。
莫颉没有回他,走过来,一脸担忧地查看我的伤势,见我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只是回过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道
“最好给我小心点,那皇帝昏君不能拿你怎么办,我无痕宫是分分钟都能让你闭嘴的。”
我摇摇头,看着稍微被勒得有点发红的胳膊,安慰道。
”没事,我没事“李江李见我要走,心有不甘,朝着那人使了颜色,但那人又惧怕无痕宫,身子一直在发抖。
“等等,你要走可以,把那小子留下”李江见那人步肯相助却又不甘心他回去。
他的话音刚落,又是一批家丁进来,只是这一批比上一次的人数还要多,我紧紧地抓着莫颉的手,他一点都没有把那家丁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把我搂在怀里,单手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李江的神色十分淡定,不,应该说是很有胜算的把握,我见家丁很少有人趴下,心里不紧有些紧张。小声地对莫颉说,
“你先放下我,不要管我”莫颉抿着唇,狠狠地瞪着我,不吭声。我心虚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眼前的人越来越多,我已不顾莫颉的意思,在他抓着我的那一边手上,用力一掐,他很明显是没想到我会掐他,吃痛地松开手。我趁机逃开,这样,他估计就不会束手束脚。
谁知,李江泽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他见我脱了身,立即朝着那家丁嘶吼,
“抓住他!抓住他!”那家丁立刻就围了上来,朝我就是劈头就来。我一时躲闪不及,肩膀上有丝丝血迹,我来不及处理它,保命要紧,莫颉注意到我受伤,不恋战,直冲李江,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吓道,
“让你的人退下”李江哪里见过这般场景,立刻久朝着他的手下慌乱地说,
“放下,快放下”
我知晓他的意思,跟在他后面,退出了出去。我见他的手下还跟我,朝着莫颉使着眼色,他会意,喝道,
“退到百米外,否则,你家主子就没命了”李江已经吓得发抖,完全没了主意,就驱散他的手下,我和他们,退到一条小巷子,四周没有什么人,莫颉一刀劈下,李江立马倒下,昏了过去。
莫颉拉着我,直奔春宵宛。万年红见我受伤,莫颉又亲自前来,又惊又喜。
我肩上的血还不止,加上奔了一路,疲倦不堪。体力不支,脸色苍白,半椅在他身上,眼前一暗,竟昏了过去。
恍惚间,我觉得身边很嘈杂,似乎有人在争吵,争执,打斗,我想睁开眼看一下是谁,但是眼皮沉重,睁不开来。忽而我又听到有认一直唤我,是钟离烨的声音,又像是莫颉的声音,又好像是母妃的声音,不,不会是母妃,她不是跟父王去游完了吗,怎么会来,噢,对了,上次来信有说,他们回来看我,难道真的是他们来了,我努力睁开眼睛,虽然很酸痛,朦朦胧胧,就觉得是母妃的脸,你惊喜地搂着她,
“娘,你怎么来了,堇儿想你,堇儿想你,你放心我这边很好,真的很好,钟离烨对我很好,你和父王放心,堇儿学会了照顾自己,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我已经顾不得许多,趴在她肩上,努力想让他们放心,却抵不过内心的痛楚,哇哇地一大片眼泪就下来。
她抚着我的秀发,拍拍我的肩膀,不吭声。
“娘,你怎么不说话,这两年来,堇儿想死你们了,娘,你想我吗?爹想我吗?皇伯伯怎样了,家里怎样了?”我抓着她的肩膀,急忙问。
她还是没有说话,身子抖得厉害,这是想我吗?我不知道,过了很久,她才说,
“堇儿,你醒了”我一听,是钟离烨的声音,不会有错的,这分明就是他的声音。
我猛地推开他,奈何自己肩上有伤,力气终究敌不过他,被他狠狠地搂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我不要你抱着,你肯定抱过李如卿的,你不要动我”我任由肩上的伤扯出血来,眼泪不听使唤地流了出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嫉妒李如卿的,嫉妒她可以得到钟离烨完整的爱,可是,我也是恨她的,若没有她,钟离烨迟早会爱上我的。可是,我爱他,不忍他难受,就得自己难受。这人呐,就是这样,明明就在眼前,却不能让他知道,对,不能让他知道。
他松开了我,看到肩上的血,手忙脚乱,他拿着药过来给我涂上,我一把推开他,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