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卿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吃过午膳后,月娥见我没什么精神就建议去郊外溜达。我顿时来了精神,换了身衣服后,正准备出门。不巧,绿倚就来了。
“王妃这是要去哪里?”自从上次我让夏毅言医治她之后,她愈发和我亲近。我喜欢她的出淤泥而不染,所以,那件事之后,她似乎也看开了许多。
“绿倚,找我何事啊,”她亭亭玉立,静若处子,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我也没什么事,只是闲来无聊,想来跟王妃聊聊,顺便前来谢王妃的救命之恩。”她说得谦卑,倒是不像我之前跟她相处的那么随意,那么自然了。
“不用谢,我们之间若是还谈谢的话,那可就真的是见外了"我看她安安静静的样子,拉着她的手,真诚的笑道。
“王妃真是爽快之人,之前到不觉得,这几日王妃坦诚相待,着实令奴婢佩服。”绿倚见我没什么架子,冲着我笑笑。
“绿倚姑娘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何不跟我们一起出来玩玩,反正今天就我们两人,对这周围的地方也不熟,不知道绿倚姑娘可否赏脸?”月娥准备好车马回来,看我们两人谈得正好,就自作主张,主动邀请。
“不愧是王妃身边的助手,王妃果然很能调教。”我也没想到月娥能把话这么圆过去,我倒是被吓了一跳。
”我哪有调教她啊,不过是她自己长点记性,再说,我也是懒得去里她们的,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好,哪有那么多规矩啊。”我看着她愣了愣的表情,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王妃就是待人宽厚,能娶到王妃,真是王爷的福气啊”我自己先跳上马车,看她还站在原地,伸手向她招呼道,
“上来吧,还有啊,别再叫我王妃了,叫我叶堇就行。”月娥上来后,正要起行,后面突然传来夏毅言的声音。
“皇嫂,你可真不够意思的,有玩的居然不叫上我。”我掀开帘子,就看见夏毅言和钟离烨一黑一蓝地骑在马背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钟离烨的侧脸。明朗的脸廓,有几缕发丝微微拂过,他的确我有左拥右抱的资本。
“世子爷贵人事多,我可不敢打扰”我不看钟离烨,故意讽刺他。夏毅言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落地时,尘土微扬,宛如从天而降,说不出的不羁。
“看来是本世子的过错,这就来向皇嫂赔不是,还望皇嫂大人大量,原谅这一回。”他快步来到我跟前,拱手认错,眼神却瞟向钟离烨那边。
“有错就改是好事,但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原谅的,算了,这次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原谅你了,走吧”我虽是对着夏毅言在说,但意有所指,看向他时,他故作没看到,我气恼地放下帘子,钻进车厢。
“原来皇嫂车里还藏着美人,看来,这趟本世子是不得不去了,不然这美人万一有个闪失,本世子可是很心疼的。”他不知何时看到车厢里的绿倚,赶紧说。绿倚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掀开一角,向夏毅言颔首点头,算是问好吧。
“皇兄,看来我们这次非去不可的了”
“那就走吧”外头传来他们两个简单的对话车厢里的绿倚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
车子一路前行,一行五人,各怀心事,气分好不尴尬。最后还是夏毅言这个开心果打破了僵局,他大声地问道,
“皇嫂,这是要去哪啊?”我趴在车窗边,略微思索了一番,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你不是经常在外嘛,你来说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呗。”我单手撑着头,转头问道。
“皇嫂,这你可找对人啊,要说我别的不会,这玩嘛,可是我最在行的。这山川大河可没有我没到过的地方。”夏毅言人如数家珍,我只当他是在夸夸其谈,不作理会。
“哦,对了,我想到了,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保证你们没去过。”他说的一脸神秘,我被他勾起了兴趣,追问道,
“哦,是哪里啊?”他不肯说,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线,我“切”了一声,就不再理会他。
车子辘辘的声音从未断绝,外头的马“哒哒”的声音也不断传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但有他们在,我还是比较心安。
车上烦闷,月娥估计是这两天一直在为我忙前忙后的,现下刚好有空闲的时间,正好给她偷偷懒。绿倚一想是话不多的,大概是外面有他们两个在吧,话就更少了。我觉得无聊,靠着车厢,昏昏欲睡。也不知是过了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
“皇嫂,到了,下车吧”夏毅言在外面呼叫,我才赶紧醒来,下车。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座朴素的院子。外围是篱笆围绕着,门前有两颗苍天大树,树叶郁郁葱葱,绿得格外好看。
“这是哪里啊,怎么看起来很有朴素气息”我喜欢这种感觉,夏毅言把马安排好后,和钟离烨并体而来。
“这里是无华山庄,是太祖当年起兵时的一个据点,太祖皇帝退位后,就命人对这里进行修葺,并取名无华山庄。”绿倚抢先解了我的疑惑,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
“绿倚姑娘,不愧是春宵宛的花魁,果然是饱读诗书啊”夏毅言拍手称赞道,眼神却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意味深长。
绿倚含羞地低着头,深深一辑,曼声道,
“在世子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不敢造次,奴婢还未谢世子殿下那日的救治”
“姑娘不必言谢,只是皇嫂请我帮个忙而已,你能真正该谢的是皇嫂"我听到夏毅言和她的对话,不禁侧目望去。绿倚没料到夏毅言直接不给面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好不尴尬。
“毅言,这就是你说的地方吗?看起来不错嘛”我向他们走去,正好接了他们的尴尬。
“是啊,皇嫂,如何?我挑的还不错吧”他看我走过来,连忙跟我邀功。
“恩恩,看起来不错,就是不知道里面怎样。”我抬眼看了这门外的景色,犹感未足。
“走吧,我们进去吧”我看他一脸不服气,故意逗他,拉着绿倚的手,就往里面去了。
门子打开,我以为会有腐朽的味道,却不想会有这甜甜的芳香。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环顾一周,就被不远处开得繁茂的绿梅吸住了。
“这天气并不是冬季,为何这梅花开得如此的好?”我看着绿梅,疑惑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夏毅言走过来,敲了我一记。
“拜见王爷,世子”一灰袍白须老者徐徐而来,毕恭毕敬地行礼。
“王伯,不用多礼,今天只是和皇兄皇嫂过来散散心而已,你不用惊慌,吩咐下去,做些酒食,我们今晚在这里吃完再走。”夏毅言拱手解释道
“是”老者抬头,看了我一眼,向我点点头,我礼貌地回礼。我惊讶于夏毅言对他的态度,绝非是主仆这么简单。
“郡主,这老者,奴婢怎么觉得不太像是普通的下人。”我领着月娥,走开了。月娥看没什么人才偷偷地问。
“恩,我也觉得,不过,我们初来乍到,不要多管别人的事,毕竟,这是皇家,知道吗?我喝住月娥,低声对她嘱咐道。她随我多年,也深谙皇家的求生之道,重重地点点头。
“他是年小时就随太祖皇帝打天下,太祖去世后,又辅佐先帝,先帝退位后就随先帝在此安享晚年。”钟离烨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边,低低的声音里藏不住的许多的落寞。
“那他也算是开国元勋喽,不过,既然能跟随两代皇帝平定天下的,想来不会是泛泛之辈,那为何父皇不再任用呢?”我折了一直绿梅,嗅着它的芳香,问道。
“一来是他自己因年纪太老请辞,二来,是因为他想要给先帝尽孝,所以就不在朝廷担任,但是无论是当朝重臣还是父皇,都对他十分敬重”他跟我絮絮叨叨了一些前朝琐事,他似乎知道的很多,分明就不是外界传闻的屡屡无为的皇子而已。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眸子里的深幽,我多想一探究竟啊。
“你很喜欢绿梅?”他看我手里的绿梅,若有所思地问。我摇摇头,解释道,
“不喜欢,梅品性高洁傲岸,俯瞰百花,清高自恃,凌寒独开,足可见得。倒不如像木槿一样,默默地盛开,默默地凋零,自娱自乐,独自精彩”
“我是头一回听到有人不喜欢梅花,世人皆赞美梅花不落世俗,倒是很少有人贬低它。你这样说来可是喜欢木槿了,这花就像人一样,各自有自己的品性。”他听我的说法,眼中的光彩不断地放大。
“可是,我觉得话比人自由得多,至少它可以选择自己的土壤,自己的根在哪,而人却没那么自由,没有选“我倒择,只能去适应,只能去接受,所以以花喻人,实在是不明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