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做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噩梦,梦里没有尽头也没有光亮。云容在梦里拼命逃跑挣扎,忽然间听见有个声音。
“大师兄,大师兄你快醒醒,是不是做恶梦了?
你别怕,颜儿放阿黄咬他们。”
云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展颜焦急地趴在他床边,摇着他的手臂。云容心下一暖,面上却不露声色道:
“吵什么,师兄醒了。”
小展颜跳了起来拍手道:
“太好了!大师兄醒了。我去叫师傅,师傅说你一醒就叫他。”
说完小跑着出去了。
被留在床上的云容不禁莞尔。
展颜,是怕他这个做大师兄地责备她吗?怎么会呢,刚刚明明是展颜不顾生死,救了他的命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只见天机散人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先伸手探了探云容的脉像,紧接着又看了看云容的脸色。
知他已无大碍,这才板起脸开口道:
“云容,你可知错?”
云容连忙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说道:
“师傅,徒儿知错了。”
天机散人看着这个明明自己身体虚弱却跪的笔直的大徒弟,责备的话竟全都说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因着小时候的际遇,总是很独立要强。
所以这次修行有劫才没有跟他这个师傅讲。
要强到险些因此丢了性命。他知道他这个徒弟受了太多苦,他是真的心疼这个孩子。
可是这世上有些东西真的好奇怪,明明知道,明明怜惜。
却又一点办法没有,什么也做不了。
天机散人喃喃道:
“罢了,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又何必强求。”接着转过头来对云容说道:
“你知道这次你师妹展颜为了救你,施了本门武功的第九式——血脉相连回转大法。用她自己的血作为紫蔷花草的替代品,助你渡过了此劫吗?”
只见云容点了点头,天机散人紧接着说到:
“这血脉相连回转大法,实施起来本就凶险异常,稍有不慎施功的人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你师妹为了你救你,其实是拼了自己的性命的。
然则她到底留着白氏一族的血,这血使她保住你俩的性命。
并且使你的武功迅速地达到了天机神功的第十一重。
可是这也有个副作用,那就是因着你师妹这血脉相连回转大法,使你们两个互为彼此不可分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到这里,天机散人见平时面无表情地大徒弟紧紧皱起地眉头。
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所以电光火石之间老散人的心念一转,计上心来。
此时心里正自愧疚的云容当然没有发现,自己敬爱的师傅正在算计他的两个爱徒。
也没有发现因着这个算计而突然高兴起来的师傅声调已微微上扬。只听天机散人道:
“云容,你还记得当日我救了你,你说有朝一日必报此恩吗?”
云容此时愧疚难当,心智一片混乱。听见师傅如此说,忙道:
“云容誓死不忘当日誓言,一定会报师傅当日的救命之恩。”
天机散人眉毛往上挑了挑,说道:
“好!徒儿,师傅没有看错你。师傅要你一生保护你小师妹白展颜。要让她开心,陪她成长,平平安安地过一世。你能做到吗?”
云容一愣,并没有接话。只是微微抬头,看着天机散人。
天机散人正色道:
“你若保护展颜一世,就算还了我的恩情。云容,你能做到吗?”
云容这次没有再犹豫,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个字:
“能。”
天机散人忽然仰头大笑,走了出去。
多少年后,云容再跟展颜说到此节时。白展颜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老狐狸。”
这是后话,却说天机散人大笑走出门去,就看见小展颜正追着大白鹅后头跑。引得大白鹅扇着翅膀呱呱乱叫。
天机散人见状一个跃起抓住小展颜的领子,说:
“展颜莫要捣乱,师傅领你去看好东西。”
被提着后领子拎起来的展颜很不舒服,挥着手哇哇乱叫。
天机散人根本不理睬,只是提着一路前行。
不一会,就来到了后山的大空地上。
天机散人放下小展颜,小展颜站定之后飞快地扯了一下天机散人的长胡子。然后马上跳到一边,摆出准备逃跑地姿势。一边对天机散人讨好地说道:
“师傅,我不是故意要赶大鹅的。
只是看大鹅无趣,想跟他们玩玩。”
天机散人哈哈大笑,并没有深究小展颜刚才地行为。只是道袍一挥,说道:
“好了,我又不是你那坏脾气的师兄。
你想跟大鹅玩,就跟他们玩就是了。
师傅带你来,是要给你看师傅的宝贝。”
听见师傅如此说,小展颜才放下心来,观察周围的一切。她看到平缓的山坡上摆了数十口大缸,每个缸口都用白布封住用绳子捆好,整齐地摆在一起。
她好奇地走上前去,这里拍拍那里敲敲。
“师傅,师傅,这是什么啊?”
天机散人走到小展颜身边,摸着小展颜地头。笑眯眯地说:
“这啊,这都是师傅的宝贝。师傅一生最好地杰作。”
小展颜看师傅还不说这是什么,就上前去要掀开缸上地布。天机散人见状,忙拉住她的手,说道:
“好了,好了,你这小鬼。为师就对你没办法。这些都是师傅酿的酒。”
一听是酒,小展颜顿时没了兴趣。
把师傅撇在一旁,往药庐走,寻思着怎么找大白鹅玩。
天机散人看自己心心念念地宝贝不受重视,很是受伤。追到小展颜身旁,说道:
“你别小看了这些酒啊,这是我花了十年时间酿出来的。
酿酒的水都是这天机山顶沉积了千年的雪水。酿酒的米是齐量人家祖传的稻花香,一年才得一百斤。八壹中文網
还有那些桂花酒,用的桂花都是天机崖边的桂花,每三年才得一株。”
天机散人在一旁如数家珍的介绍他的宝贝,小展颜并不是很感兴趣。
走得累了,小手张开仰起头对她师傅道:
“师傅,抱。”
天机散人把小展颜抱在怀里,扔就说他的宝贝,半响没听见小展颜有动静。微微一低头,看见小展颜窝在自己怀里睡着啦。
待回到药庐,却看见云容回复的神清气爽,正在帮天机散人修理花草。
天机散人把小展颜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看见展颜睡得红扑扑的笑脸,笑眯眯地走出了药庐。
这边云容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看天机散人往书房走去忙跟在了后面。
到了书房的天机散人拿出一个盒子,递到云容面前。说道:
“这是我研制的花草丹,你拿回去每日吃一颗。对你现今的身体有帮助。另外,这个是我的独门奇药专治跌打损伤的药方。
你拿回去仔细收好,以后展颜在摔跤跌倒,你也好有应对的办法。”
天机散人看着云容把东西收到怀里,又兴奋地道:
“云容,师傅研制十年的酒就要酿好了。这些酒每个都有奇效,等过几天酿好了,师傅就把酒埋在地底下等你和颜儿……”
天机散人罗罗嗦嗦一大堆,见云容并没有任何反应。突然灰心散气起来,吹着他的白胡子,气急败坏道:
“走吧,走吧。教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两个都这样。一点也不能继承我的衣钵,不知道我的伟大。”
云容显然对他这个平日里没正行,就爱跟他师妹一起胡闹的师傅这样见怪不怪。只看着他师傅气急败坏地说来说去,并没有任何反应。
听见天机散人让他走,也只是对他师傅拜了拜,退了出去。
云容找到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看蚂蚁的小展颜,拉她起来说道:
“脚还疼吗?”
“不疼了,刚才锦关师侄给我上了药。”
说完,展颜还活动着给云容看。
云容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子,对展颜道:
“上来,师兄背你回家。”
这件让云容许下一生誓言的事情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这件事发生以后,白展颜也并没有发觉她师兄对她有什么特别。
白展颜依旧每天调皮捣蛋招猫逗狗地过着日子。
她的大师兄依旧面无表情,每天刻苦练功懒理琐事。
只是她每次遇到危险时,她那个没有任何表情的大师兄总是能及时出现。她每次摔跤受伤时,大师兄总是能及时地发现并给她上药。
他们的师傅依旧采药修炼闭关,只有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叫展颜观星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