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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1 / 1)

“陆如嫣。”淡淡凉凉的声音,敲着陆如嫣的心窝。

那人慢慢靠近,陆如嫣睁大眼睛仔细分辨着来者何人。就着昏暗的光线,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苏世靖。陆如嫣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苏靖……不,七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为何要骗我?”苏世靖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陆如嫣,声音有些沙哑。

陆如嫣以为,自己穿越以后的生活就会一直在风平浪静偶起波澜之中不咸不淡地继续着,即便跟林承乾各种斗来斗去却不愿意示弱,而林承乾依然对自己的体贴不减,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地完成日子所剩无几的夫妻关系。之后陆如嫣便可以自由自在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而无惧任何世俗的眼光。

“为何已经嫁人了……还要招惹上我!”苏世靖说着,语气都是颤抖着。

陆如嫣不经意瞥向他,看着他红了眼圈。恍惚想起了很多天以前的苏世靖,那个时候他还叫苏靖。那个时候他们初次相遇,那个时候还是初秋时节,慵懒而不娇媚的阳光,有着清新而不张扬的微风,那时候的陆如嫣仍然情窦未开,带着一脸的青涩,蠢蠢欲动的感情在年少无欺的土壤里悄悄抽出一点嫩绿,却稚嫩得不堪一击。

陆如嫣依然清楚地记得,苏世靖当时一头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的衣服,飘逸俊朗。腰间不松不紧束一条白绫的长穗绦,上面系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温润深情。浓眉斜长入鬓角,温和双眼,秀挺鼻梁,白皙皮肤,好一个俏儿郎。身材颀长,魁梧挺拔,男子气概非常。那五官棱角分明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高贵而文雅。陆如嫣当时看得直接呆住了,因为单从外表上来看,苏世靖真的是自己的理想类型。

哪怕在之前,陆如嫣曾经惊异于苏世琛俊朗丰毅的容颜,虽然林承乾也是帅气非常,也是比起苏世琛有些逊色。尤其是当时,如此帅气的苏世靖冲自己微微笑着,就如和煦的春风,吹动的自己的心都有些不安分了。陆如嫣对当时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包括苏世靖与自己在戏楼里面听戏,陆如嫣还记得苏世靖最喜欢认真听戏,然后看看戏本子。他手指白皙修长,翻动书页的时候,扑簌簌的书页声总让人想起秋叶落下那一刻的静美。他是忧郁的,与生俱来的忧郁,骨子里连快乐都是忧伤的。这样的苏世靖,总是会给陆如嫣一种白色的视觉体验,飘逸,却也冰凉。

包括自己美女救英雄的狗血剧情。那个时候的自己可真是帅气,一个人撂倒了所有的黑衣人。可是苏世靖即便不会武功,却也愿意用自己肩膀护住陆如嫣,陆如嫣后来想起当时的场景,便也暗暗决定,以后要苦练功夫,好好保护她心爱的男人不再受任何伤害。

包括在红叶谷,自己做了那样一个冗长而又甜蜜的梦,梦里自己与苏世靖长久地亲吻,即便尘土飞扬空间逼仄也在所不惜。身体如胶水黏在一起的两个人,就是那般忘乎所以地吻着,吻出来的鲜血都甘美异常。二人就是那样含情脉脉地对视着彼此,不言不语,空气中便会有暧昧的暗潮涌动。还有当时的苏世靖慢慢地走近自己,慢慢用手抚摸自己柔软浓密的长发。这是一个很陌生而又熟悉的动作。仿佛自己就是一只温驯的小狗。那时候时间过得很缓慢,风很和煦,阳光很充足,静谧美好得可以让人忘记呼吸。

即便那只是一场美好的梦境,也让陆如嫣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来,都会羞得面红耳赤。之后自己下水捕鱼,也觉得自己当时巧笑嫣然,水中的倒影美目盼兮,白皙的皮肤在淡淡的阳光下晶莹剔透,发丝顺滑有光泽,玲珑曼妙。湿漉漉的水汽弥漫,云山雾绕,烟雨朦胧。也许,动了春心的女子,大抵都是如此罢。

包括在琴室。苏世靖弹拨着蕉叶古琴,高山流水,轻抚琴弦,灵巧地拨弄了几下,古琴的声音依然十分明净。深山秋潭水更落,空中皓月出层云,山涧顽石迎水滔,可谓高山迎流水,空谷绽足音。与自己当时所唱出来的《凤求凰》极其相配。之后在宫宴上,二人同样配合得天衣无缝。琴声与歌声完美地融合,如环佩相碰,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忽然,现实狠狠地撞了我陆如嫣一下,这过去的一切,陆如嫣都没有忘记,甚至日积月累的记忆犹新。但欺骗了苏世靖,便是不可饶恕过错,这种愧疚感慢慢沉淀下来未曾消逝,陆如嫣清楚地知道,一个未知结局的开始正在悄悄降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苏世靖站在陆如嫣面前,用一种极致忧伤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他怎么会忘记自己与陆如嫣所经历过的一切呢?那日初识,一眼便动情。那时候的陆如嫣,真是风华绝代。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

陆如嫣,我曾说过,娶妻当娶陆如嫣。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动情了。我多么希望,可以娶你为妻,带你归隐山林,远离皇权纷争与世俗纷扰。我以为,只要我在拼命争取一下,便可以有朝一日去你家上门提亲,你将会是我的妻子。

可是你为何要骗我?明明早已嫁作他人妇,却也依然与我游玩。

那日在宫宴上,跟你走丢的人就是你的夫君吧。我听苏世博说,你有一个非常疼爱妻子的丈夫,他为了你,在皇宫外长跪不起,为了你,他不顾个人生死,势必要代替你受罚。

其实你并没有什么罪过,皇上早已下令放了你,不过是苏世博执拗的性子,爱憎分明,觉得你辜负了我,便要让你受一点教训。可是,我怎么可能忍心让你承受哪怕一丁点的苦呢?

此时此刻,阴暗潮湿的环境也感染了陆如嫣的心绪。陆如嫣从来没有自怜自艾独自惆怅的经历。哪怕以前遇到再伤心再绝望的事情,也可以随便一个借口搪塞了自己,自顾自地在朝九晚五的生活里瞎逛。

“可能就是应了那首诗吧。”陆如嫣苦笑着,依然一字一句认真地背着,“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绣罗襦。妾家高楼连苑起,丈夫执戟明光里,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苏世靖听了,低头喃喃自语,“好一个,恨不相逢未嫁时。”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什么节妇,我没有让你知道我已经嫁作他人妇,我不应该招惹你。我真是该死。我这样的荡妇就应该立马浸猪笼,干嘛要活在这世上,真是折煞您王爷的身份了。”陆如嫣继续苦笑,无奈自己为何一定要不自量力,在这个封建保守的古代去一意孤行地冒险,红杏出墙真的会让这里的人感到很不齿吧。

“你何苦要这样说,这样来作践自己?”苏世靖实在不忍心听见陆如嫣这样,连忙拒绝他,转身便要走。

“昏暗的牢房里面写满了忧伤,可是或许这些忧伤的理由都很可笑。”陆如嫣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苏世靖,她的视线模糊,即便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看什么。“你别管我啊。我这人就是脑子有问题,真他妈矫情啊。”

陆如嫣十分讨厌现在如此不争气,竟然因为一次感情的打击,原本生猛豪爽的女汉子,现在变得如此溃不成军。真是怂货一个。

苏世靖就站在那里,看着陆如嫣静静地流泪,也猜不透陆如嫣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向来话不多,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如嫣,紧紧抓着牢房的铁栅栏。当时听闻陆如嫣早已经嫁人的时候,心里便充满了失落。

陆如嫣真的很喜欢听苏世靖的声音,苏世靖的声音总是会让她想起渺远的远方。可是现在,即便是自己神经大条,碰到感情,也怂的不行。陆如嫣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自己心里想着,没那个勇气,也根本难以想象,当自己看着他的眼睛,他清亮的眸子映着自己的影子,自己却只能无法控制地渐渐沉进去,越沉越深,深不可测。

“你走吧,我配不上你。”陆如嫣强撑着笑意,忽然就想彻底放弃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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