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翌:“我要那五个人现在就带着人质自首。”
“不可能!”
歹徒想也不想:“齐翌,你别得寸进尺,我说过,我确定自己安全了自然会联系他们自首,你……” 齐翌打断他:“听我说完,我有你无法拒绝的筹码。”
歹徒不信,冷笑道:“无法拒绝?呵呵,有意思,说来听听,什么筹码?”
“我。”
歹徒:??? 他有些懵逼:“你说啥子?”
“用我来换那三个人质。”
齐翌昂首挺胸:“我知道,我才是你们的终极目标,至于那三个人质不过是你换取自身安全的筹码而已,你赚大了。”
歹徒久久无言,狐疑地打量着他:“你又想搞什么鬼?”
“没有搞鬼,事实上,我很守信,说放你们下山就放你们下山。”
“扯淡,你不过是担心人质的安危不得不妥协。”
歹徒再次冷笑:“我确信,只要我一放人质,你们立马会想方设法抓住甚至弄死我。”
齐翌大大方方承认了:“确实,但还有我在你们手里做人质不是?”
“放屁,就算有你做人质,你们也会死死地盯着我,我根本逃不出去,迟早要被你们的狙击手射杀。”
这歹徒倒是人间清醒,孰轻孰重掂量的非常清楚,没被冲昏头脑。 齐翌再次点头:“那是肯定的,我们确实不会放你们离开,但你也不是全无希望。”
“呵,齐翌,你当我是傻子?”
“当然不是,风险确实很大,但……你确定要为了规避这么一点风险,而放弃抓走我的机会?这要让你boss知道,你因为贪生怕死而错失良机,就算你能逃出生天,往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吧?”
“你……!”
歹徒脖子粗了一圈。 他居然又被齐翌拿捏了,齐翌说的没错,要让上头知道他白白错过带回齐翌的机会,肯定生不如死…… 偏偏他很清楚,齐翌绝对又是在搞阴谋,真要按齐翌的套路走,被套出了最后的筹码,他根本走不掉,难逃被抓或者被击毙的结局。 关键曼温妙不会听他解释。 他忽然觉得心好累,一时间甚至兴起干脆投了的想法。 “博一把吧,”齐翌的声音犹如魔鬼的低语,在耳边不断蛊惑他:“即使按你的设想,你逃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我们有的是办法追踪你,让你觉得自己安全了,骗你释放人质再把你拿下……又或者你手下坚持不住松了握把,人质被炸死,我们再无顾虑,直接动用武力。 你很清楚,你本来就是在拼死一搏,争取一线生机……既然横竖都逃不过,干嘛不博一把?成了,你们目的达成,你立了首功;不成,也只是和之前一样的结局而已,左右都没损失,干嘛不尝试一下?”
歹徒双眼通红,死死盯着齐翌:“相比之下,我更清楚你绝对没憋好屁,一旦中套就是万劫不复。”
“对啊,我的目的肯定是救出人质并抓住你,用我换人质就是我想出来的办法。”
齐翌貌似毫不避讳的说:“咱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大家各凭本事,很公平。”
歹徒呼吸粗重起来,哼哧哼哧地,极其挣扎。 半晌后,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们必须撤退,只留你一个人。”
“不行,我怕你直接用强把我绑了,还不放人质。”
“老子也怕我放完人质,你回头就把我抓了!”
歹徒寸步不让。 争执半响,齐翌主动做出退步:“你要怕我搞鬼,我可以主动注射麻醉剂,昏迷着任你们摆布。”
“麻醉剂?”
歹徒见他退让至此,愈发确定里头肯定有鬼,更不情愿交易了,偏偏又有点动心,试着再提条件:“你一个断了手的残废就算清醒着又能拿我怎样?没意义,除非你让你的人撤离。”
“然后我好好地躺在那让你捡尸?那人质怎么办?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履约?”
“让他们露面就是我的诚意!我走了后,几个人质对我而言再没半点价值,你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我没必要非得弄死他们。”
“怎么没意义?炸死他们制造混乱,逼迫我们转移注意力,搞得我们焦头烂额,分不出力量继续监视你们,好让你们更从容的逃出国境。”
歹徒呆了:卧槽,我怎么没想到?你他妈才是天才犯罪吧? 不对,陷进去了!他咬牙骂道:“放屁!老子真这么干你们只会发疯一样的要干掉我,你他妈再跟他们配合一下跟我玩命,老子绝对死路一条!”
“不笨。”
歹徒恼羞成怒,险些炸毛:“你他妈把我当猴耍?”
“是啊,你能怎么办?”
齐翌冷眼斜睨他:“你可以拒绝交易,硬按着你定好的套路走,请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他牙都快咬碎了。 他很清楚,齐翌非要逼他做交易,意味着警方确实没把握留下他,按照原计划撤退才是最稳妥的,至少有三成把握逃出生天。 但齐翌就是要跟他玩赖,他真不敢这样空手回去。那帮高高在上惯了的家伙,即使明知困难重重,也绝不会体恤下边人的难处,只会认定他错失良机。就像很多半夜布置任务第二天一早就要的狗领导,哪怕熬了一通宵,只要东西交不出来,就要像疯狗一样屌半天。 毕竟他确实有机会带着齐翌回去,即使希望微乎其微。 到时候他想死都难。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齐翌怒其不争:“又想立功,又不想背风险,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歹徒看齐翌一眼,缓缓闭上眼睛。 他心乱了,需要好好静一静。 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齐翌的套路里,一直按着齐翌的节奏走,现在想来,包括释放人质都太过儿戏,仗着手里有底牌一次性丢出太多的筹码,以至于被逼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被迫选择要不要梭哈。 他很清楚,必须跳出齐翌的节奏,重新掌握一定的主动权,才有希望破局。 而陷入如今困局的根本原因,在于齐翌像疯狗一样毫无顾虑,根本不顾自己死活,而他不同,虽然这条命也不是不能交代,但…… 嗯? 等等…… 是了,不在乎死活,不意味着没有顾虑!齐翌终究是警察,他表现得再疯狂再不在乎,究其根本也是为了救出人质! 肩膀上扛着的职责,就是他的软肋! 接下来,就是赌,赌谁先受不住,谁先退让。他相信,齐翌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人遇害,齐翌的软肋其实更容易拿捏! 想到这,他呼吸平复下来,继而睁开眼,冷冷地看着齐翌:“我不会再妥协了,你跟我走,等我确定安全,自然会放人。否则,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每隔一阵干掉一个人质,看谁先受不住。”
“噢?”
忽然狮子大开口,让齐翌意识到他挣脱出了自己苦心营造的困局,并反击自己软肋:“你觉得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机会?”
歹徒听他语气沉了下来,不复之前波澜不惊,就知道他感觉到棘手了,当即更加自信:“那就耗着吧,确实,耗得越久对我越不利,但反过来也一样,炸弹的引爆装置就像手雷,激发后必须一直捏着,我兄弟怕是坚持不了太久,再耗一阵他握不住了,手一松,bong!”
齐翌呼吸快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这细节被歹徒捕捉到了,他冷笑着说:“还得多谢你提醒我,可以顺便把你带上。自作聪明的齐警官,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哦对了,还得按你说的,自己去打两针麻药,你鬼点子太多,让你清醒着我还真不太安心。”
齐翌声音更沉几分:“反应很快,我承认我小看你了……但我不会做亏本买卖,我跟你们一走,手上再无筹码,人质的处境太过危险。”
“我说过,只要我安全了,就会……” “人太复杂,你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在确定你安全后选择疯狂一把,也无法杜绝意外,我必须先保证人质安全!”
谈判又僵持住了,齐翌看上去微落下风,不复主动,却也不愿意轻易妥协,而歹徒自觉抓住机会,更不愿意放过,想利益最大化。 时间飞速流逝,眨眼就过了半小时,到了歹徒挟持人质前往派出所的时间。 双方都有些焦急,十几度的天,各自出了一额头的汗,衣服后被都被浸湿了——他们都拖不起,都担心意外,歹徒怕失去筹码,齐翌怕害死人质。 “继续僵持下去没有意义,我们各退一步。”
齐翌率先做出让步:“武警和特警可以退下,但我的几个同事必须留着,你先放人,他们放你离开。”
“不行,必须全部退出去,你要用自己换人质,就拿出诚意……” “不可能,我可以拿出百分百的诚意,但我要确定人质被释放,否则你们绑了我,又害了人质,太亏。”
歹徒再三斟酌,终于略微让步:“不能超过十人,其他人撤出两公里之外——人走,车全部留下,你跟我们上车,我打电话放人,确定人质安全后,你们十人放行,敢追上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他自觉己方人多,十个刑警,就算撕破脸也能对付。 至于人质……有齐翌在手,他不介意做出点让步。 当然,他也清楚上路之后肯定要遭追踪,并不能保证安全,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要立功必须冒点险,他也不奢望齐翌能信任他,容许他确认安全后才放人。 如果不能保证救出人质,谁又愿意再把自己搭进去?想要齐翌放弃抵抗,必要的筹码总得拿出来。 至少,他现在有把握抢占到先手,警方提供的十多辆车都是同个型号,用抢到的几分钟空挡把车牌一换,分散逃逸,必要时再弃车走山,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也不小,山江这几十年来从深山老林中迁出的自然村很多,类似的隐秘窝点他也还知道几个。 一番讨价还价后,齐翌同意了这个方案,打电话调来一辆救护车,上车躺好,静脉注射麻醉剂。 几分钟后,王支队、姜晓渝等人青着脸把担架床从车上推了下来,送到歹徒面前。 姜晓渝把这辈子最难过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眼睛微红,看上去有些委屈。 随后,武警和特警们开始带着被救出来的人质有序撤离,现场只留下王支队、姜晓渝等十个刑警。 他们撤退的同时,歹徒也走到担架床边,绕床走了一圈,忽然伸手重重打在齐翌的左臂上,左臂受震,骨骼顿时移位,但齐翌纹丝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姜晓渝眼睛瞪得滚圆,瞬间拔出枪:“该死的!你干什么!”
“确认一下他是真晕假晕而已,没想到这家伙还真有诚意……啧啧啧,为了救三个人质居然能做到这份上,说实话,我都有点感动。”
“你……操!”
姜晓渝没忍住,爆了粗口。 歹徒盯着黑洞洞的枪口:“怎么,想开枪?来,试试。”
王支队伸手压下姜晓渝的枪,冷冷地看着咸蛋超人似的歹徒:“废话少说,履约吧。”
歹徒也怕夜长梦多,点点头,招呼人先检查了下车,确定轮胎、刹车、汽油等等各个重要零部件都是完好的,便把齐翌扛上车,又等了小片刻,确定武警特警真的退走了后,便摸出手机打了电话。 又几分钟后,王支队手机响起,他接到通知,那五个歹徒果然向派出所自首了,三名人质已被解救,身上的土炸药也被拆除,他们细细筛查了一遍,身上没有其他隐患。 “交易达成,让开吧。”
歹徒放下车窗。 王支队冷笑一声,大喝道:“动手!”
话音落下,紧跟着响起一连串爆炸声,好似鞭炮似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十二辆车的车轴顿时断裂。 同时,大片大片的灌木丛被翻开,一个个精心伪装过的特警和武警特战仿佛从地里钻出来似地,盾牌在前,长枪在后,转瞬之间便组成了严密的阵型,将十二辆车团团围住。 歹徒脸色骤变,忙一把抓起齐翌,枪口抵着他的后脑勺:“王秉钧!你想赖账?不顾齐翌死活了吗!”
“听说……你找我?”
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齐翌,咸蛋歹徒双眼怒突,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