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池用力扭动僵硬的脖子,一卡一卡的回过头,就看到身后浓雾翻滚,深处有一大团难以名状的阴影在寸寸逼近。 面对未知的巨大恐惧令他呼吸窘迫,大脑空白了瞬间,立刻嗷嗷叫着拉住齐翌冲进了电梯里,然后疯狂的按关门键。 黑影渐渐逼近,轮廓也更明显了,一只八手两足的怪物倒悬在天花板上,缓缓地朝电梯方向爬。 “快点,快点!”
老池的手指在电梯按键上按出残影,却根本难以影响到关门的速度。 门才关一半,八手怪物从天花板上跳下来,匍匐在地,闪电般的冲向电梯,六只眼睛的脑袋钻进电梯门,血盆大口咬向老池的脖子。 “我艹!”
老池本能的抬腿一蹬…… 就听砰的巨响,那怪物就像挨了发战列舰主炮似的,歘一声倒飞而回,落在地上还打了两个滚。 在电梯门关上的瞬间,齐翌透过缝隙,看到怪物的其中两只手用力拧下六眼脑袋,露出张还算眉清目秀的脸,抱着肚子,鸭子坐在地上,嘴巴张成了“O”形,卷着舌头…… 齐翌隐约听到了一声“yue”,他戳了戳老池:“你摊上事了。”
“啊?”
“刚刚那是演员,你一脚怕是把人踢出好歹来了。”
老池:??? “啥子?演员?怎么可能,那玩意儿……” “穿着皮套。不过我看着皮套应该相当厚,里面还可能充了气,他估计没有大碍,否则你那一脚下去人可能得晕。”
老池深吸一口气,摸着后脑勺,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一个怕鬼的人,到底是中了什么邪要拉着齐翌来玩鬼屋。 齐翌接着说:“出去问问他的情况吧……你可能真不适合玩鬼屋,破坏力太恐怖了。”
“现在怎么办?还接着玩吗?”
“玩吧,不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工作人员想找回场子,接下来会疯狂的吓我们。”
老池脸色白了两分:“还有一种可能呢?”
“他们不敢再找我们了,看见我们就绕着走,那我们接下来的游戏历程可能会很无聊。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游戏时间剩的不多,很难通关主线了。”
说着,齐翌便想按下开门键,出去问问演员先生怎么样了。 但他刚伸出手,电梯四楼的按键忽然亮起了红灯,跟着一阵失重感袭来,电梯快速往下落。 老池:“你干嘛?不是说要出去看看演员吗?”
“我说我没碰到按键你信吗?”
齐翌也很懵逼,他还在想店家会不会先找他们的麻烦:“看来我们已经触发了游戏……话说这家密室是在几楼来着?”
“十一楼啊,”老池说:“据说老板娘是这个商圈开发商的女儿,整层楼都送给她折腾……不过这电梯居然不是装饰吗?那我们下次是不是可以坐电梯进来?”
齐翌若有所思:“或许,这座电梯另有玄机也说不定。”
说着,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几份报纸:“报纸散落在电梯门口,应该是作氛围烘托的道具……所以我们接下来经历的事,有可能跟报纸上的内容有关。”
说话间,齐翌又察觉到一阵轻微的超重感,紧跟着电梯夸张的振了一下,发出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看着门外黑洞洞的一片,老池心里咯噔一声:“这是哪里?”
齐翌还没来得及回答,电梯门又缓缓关上,跟着2楼按键亮起,又是一股失重感袭来,电梯缓缓往下落。 到了二楼,电梯又是一震,梯门打开,外面仍是黑洞洞的。 梯门迅速关闭,但尚未关全,齐翌伸手拦住梯门。 外面是一条长廊,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雾气,看不见尽头。 这不就是他们刚刚走过的楼道吗? 齐翌松开手,电梯门关闭,六楼亮起,接着又是二楼,四楼,十楼…… “果然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电梯’,”升上十楼的过程中,齐翌反应过来了一点:“你还记得规则吗?”
世界十大招魂恐怖游戏之一,齐翌读书的时候的就听说过。 老池面无血色:“找一个至少有10层楼的电梯建筑,保证电梯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依序通过按键到达4-2-6-2-4-10-5楼,最后到五楼的时候,会有一个女的走进电梯……” 顿了顿,他皱眉问:“可是我们有两个人啊,这已经不符合规则了。”
齐翌嘴角扬起:“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是人。”
老池:???!!! 歘! 他闪电般的退到电梯角落,两手张开扶着两边厢门,惊恐的看着齐翌,隔着衣服都能看到他的心脏砰砰砰乱跳。 “噗嗤,”齐翌笑出声:“做个实验,你别紧张,你看我有影子。”
老池咽着唾沫:“一点都不好笑……你要吓死我啊你!”
末了他有很紧张的问:“做什么实验?”
“我想我大概想明白了一些关于冒牌货的事情。”
“什么事?”
叮~ 话音刚落,他们到了十楼,电梯门缓缓打开,齐翌和之前一样,走上前压住梯门,不让它关上,借着电梯里的光打量外面环境。 和前几次一样,外边依然是条长廊,隐约弥漫着缕缕雾气,看不见尽头。 松开手,他退回电梯里,说:“我大概明白了,电梯楼层是假的,它其实一直都在这层楼停靠,只是电梯井上下有一定的空间,可以上下移动制造出失重和超重的感觉。也就只有开发商的女儿玩的出这种大手笔了。”
老池已经麻木了,跟在大佬背后喊六六六就好。 五楼亮起,两人再次感受到一股失重感,跟着电梯上的数字开始跳动。 齐翌给老池打预防针:“等会大概会进来一只鬼,你无视她就好,千万别揍人家了,我怕你等会儿赔不起。”
“嗯,我知道。”
老池点头,本身这个游戏的规则也说了,千万不要看五楼进来的女人,也不要理她。 叮的一声响,五楼到了,果不其然,外面还是那条弥漫浓雾的狭长楼道,不同的是,这次电梯外站着个撑着伞的红衣女子,她低着头,看不清脸,头发很长。 齐翌无视规则,盯着她看,可惜被油纸伞遮蔽了视线。老池全程低着头看脚尖,也没注意到齐翌的动作。 但这时…… 齐翌眼睛微微一眯,朝着自己左后方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儿居然站了个人? 齐翌心脏在瞬间漏了半拍,尤其是看到那人穿着一身带血的西装后,喘气喘得更粗重了。 西装男也低着头,看不清脸,但齐翌隐隐觉得他的身形有点眼熟。 缓缓拿起报纸,齐翌对比了一下,确定这人就是报纸上说的失踪的密室老板…… 十楼亮起,电梯缓缓往上升,但这一次,电梯走的比以往都慢,而且还时不时的出现阵抖动…… 过了将近一分钟,数字才由5跳动为6。 电梯厢内又是一阵颤抖,齐翌下意识的看向右边,发现红裙小姐姐的身旁又多了三个人,那人浑身黑红黑红的,身上并不平整,看着好像一块焦炭,还隐隐散发着一股糊味。 齐翌想起第三份报纸——火灾中千万不要搭乘电梯逃生。 看来,演员们并没有被老池吓退,都过来找场子了。 真敬业啊。 老池隐隐也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缓缓抬头,惊觉电梯里居然站满了人,不由头皮一炸,三魂七魄升天。 “老齐!”
他下意识的就想喊,好在手比嘴快,瞬间在出声前抬手捂住了嘴巴,只发出呜的一声。 但这已然引起了其他“乘客”的注意,他们缓缓扭头,莫得感情的视线聚集在老池身上。 齐翌怕他尿出来,干咳两声,把其他鬼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红衣女鬼的油纸伞抬起来了些许,她双眼通红的看着齐翌,也不见她开口,空灵的声音忽然在电梯四处响起来:“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
齐翌抬起头,左右扫视几眼,接着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老池心中一紧,坏规矩了,不能回应女鬼,不然的话…… 但齐翌的下一句话,让大家都有些发蒙。 他说:“奇怪,你居然看得见我?”
女鬼身子僵了一瞬。 齐翌转过身,朝着女鬼走去,又很快停下脚步,看向角落的三个焦炭鬼,头一歪:“你们也看得见我?”
焦炭鬼好像后退了半步…… 他们能确定齐翌肯定是人,但他们不能确定齐翌是不是疯子,正常人对疯子都有种天然的恐惧心理…… 正这时,电梯里又发出叮的一声,齐翌见几只鬼都不敢吭声,说了句没意思,便拉着老池走出了电梯。 只有西装老板跟了出来,一直跟在齐翌身后。 齐翌顿足,扭头看他:“有事?”
“你知道十一楼怎么走吗?”
“我们现在就在十一楼,你别看电梯显示十楼,那是假的。”
“你知道十一楼怎么走吗?”
西装鬼缓缓伸出手,手指上伸出根根利爪,朝他靠近:“你知道十一楼怎么走吗?”
齐翌当机立断,拉着老池就跑。 七拐八拐甩掉西装鬼后,齐翌一路朝东,那里是平面图标注“地牢”的位置。 时间还剩下十多分钟,齐翌想要通关,要先找到朱博士。 “这个场景很大,一次根本探索不过来,甚至我还没和晓渝他们会合……” 想想也是,这个密室就一个主题,如果太简单了,无疑会损失大量的回头客,吸引他们不断前来游玩,二刷三刷才是王道。 “怪不得敢叫自由向的密室逃脱,确实有点意思。”
齐翌对这家密室兴起了浓浓的兴趣,已决定以后有机会再多来玩几回。 刚想到这,老池发颤的声音便响起来了:“老齐,有点不对劲啊。”
“嗯,” “你觉不觉得这楼道特别长?我记得之前走过最长的直道也只有十几米的……而且不但长,还一路向东。我们该不会碰到鬼打墙了吧?”
齐翌一愣,是啊,他居然没发现,这条弥漫着浓雾的楼道长的有些离谱,他们甩掉西装鬼后至少走了三十米,两边没有任何房间…… 闷着头又往前走了十几米,他们终于走到尽头,一面敦实的水泥墙。 “死胡同?”
齐翌在墙壁上摸索了片刻,没有任何发现。 老池有点慌:“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原路返回吗?”
“只能这样了。”
齐翌调头,摸着墙一路往回走,但走了几十米后,他们再次走到了尽头…… “老齐……”老池声音发颤:“刚走回来,你有没有看到岔路拐角之类的地方?”
“没有,而且也没有房间。”
“那……我们真的是碰到鬼打墙了吗?”
齐翌盯着两边墙面:“或许……可以这么理解吧,这些墙壁有问题,可能是活动墙板,浓雾就是用来隐藏机关的。”
说到浓雾,齐翌隐约发现,前方雾气好像正在翻滚,阴影中不知又隐藏着什么东西。 不仅如此,他还隐隐听见笑声,好像又小孩在浓雾当中做游戏,嘻嘻哈哈笑的很开心。 “这一关又要让我们玩什么游戏?嘁,时间有点不够了……虽然已经基本能猜到了谜底,大概就是朱博士的实验让这里化为了鬼蜮。”
“哥哥,”正想到这,齐翌觉得有人扯他的衣角,他低头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抱着颗球,怯生生的问:“能不能陪我玩?”
他头压得很低,下巴戳到了胸口,看不见脸。 男孩好像凭空出现的,他们之前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老池听到声音,浑身绷得紧紧地,转身看看齐翌,再看看小男孩,又看看齐翌。 “好啊,你想玩什么?”
小男孩似乎很高兴:“我们来踢球吧,不过我这颗球太小,踢哥哥的怎么样?”
说着,小男孩抬起头,可那哪里是头,分明是一颗长着头发的皮球,再看他手上的足球,凹凸不平的,明明是个小孩的脑袋。 随着男孩开口,他撒开手,怀里的脑袋落在地上,还弹了两下,接着一阵翻滚,脸朝上,嘴角裂开,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兴奋的说:“哥哥,球给我,快把球给我!”
“卧槽!”
老池心脏骤停,张口吼出声撕心裂肺的国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