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电梯到了,齐翌回过神。 他试着伸手再按了次电梯键,指尖迸射出了两朵小小的金星,他又感受到了些微的刺痛。 这次身上带的电荷不少。 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这次没再感受到静电刺激了,身上的电荷消失了。 电梯门缓缓关阖,齐翌脸色很差,像刷了层浆糊般地紧绷着。 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静电会跟着他,高乙恒又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齐翌来到急救部,和老池碰了面。 “你可算来了!”
老池伸拳轻轻捶齐翌肩窝,他还穿着白天时的衣服,声音沙哑,整个人都着急上火,本来打算把齐翌当救命稻草,结果发现齐翌脸比他还黑:“脸色怎么这么差?”
齐翌搓了一下手指,麻痛感还没有消失:“到医院的时候,我又被静电打了。”
“什么?”
老池勾着头抬着眼,头上压出条条横纹,他压低了声音问:“诡影又出现了吗?”
“没有。”
齐翌看着他:”所以你潜意识里也把静电和诡影结合起来了吗?”
老池反问:“每次你被电,诡影不都出现了吗?”
齐翌摇头:“不,我在支队也被电过,那次诡影没出现。不过,每次都跟电梯有关系。 第一次是坐电梯上你家,那次带的电荷量最大且最诡异,我头发都竖起来了,但却没有触电的感觉;第二次是在支队按电梯的时候,第三回就是这次,也是在按电梯时被电。”
老池眉心紧锁:“我印象里好像还有一回。”
“我记得好像也是,但想不起来了。”
说几句静电,齐翌便转移话题:“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边怎么回事?”
“基本情况就跟电话里说的一样,”老池说:“具体点讲就是,句晓珊回家以后,劝公公婆婆劝了很久,结果自己越想越难过,要给董杰宏殉情,一路跑到她婆婆平时打理的小菜园,拿起大半瓶百草枯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然后呢?”
“把她公公婆婆吓坏了,赶紧打120急救,然后要强行给她催吐,她怎么都不肯张嘴,还把她公公给咬了。 不久她就肚子疼,一下变了脸,开始抠自己喉咙催吐,但没用,她吐着吐着就呕血了,等到救护车来时人已经昏迷,这会还在急救室里洗胃抢救呢,听说ICU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把人送过去。 昨晚你不是说盯好不要让她跑了,我和几个兄弟轮流盯梢,发现不对劲就赶紧冲了上去,可惜我们几个都帮不上忙,最后跟着救护车一块过来的。”
齐翌:“辛苦。听你描述,句晓珊腹痛时自己催吐?后悔了?”
“是啊。”
老池有些感慨:“但没用。听医生说,她吞服的量太大,偏偏抢救时间又很尴尬,早一点或者在家里他公公救她时能成功催吐,抢救把握要大的多;晚一点一了百了,也少受点罪,现在最惨,救不回来又死不了。”
齐翌朝急救室里看了眼。 百草枯最出名最残酷的一点,就是让人在懊悔中走向绝望。 “通知她爸妈没?”
“刚刚打过电话了,在来的路上。”
“她公婆呢?”
“在外面,长椅子上坐着呢。”
齐翌顺着老池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那对老年夫妻。 “走吧,过去问问他们。”
齐翌拉上老池朝他们走去,提醒道:“句晓珊父母到医院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让两边家属起矛盾。”
“我尽量吧。”
齐翌便走到了那对气质卓绝的老夫妻身边。 他对这对夫妻印象还不错,明事理,来到警局也没有大吵大闹,就这一点已经超过很多家属了。 “老先生,又见面了。”
老人这才回过神来,浑浊的目光在齐翌身上扫了眼,刚开始似乎还没认出齐翌:“你是……哦,想起来了,你是下午那个法医。”
齐翌点头:“是我。”
“造孽啊!”
老人长叹口气:“下午杰宏才走,这会儿晓珊也……唉,警官你说她,孩子是好孩子,可怎么就净干傻事呢?杰宏走了,她更要替杰宏好好活下去呀,她居然,居然……唉!”
老人真情流露,带的齐翌也微微动容。只是不知这份情是为的句晓珊,还是为她肚子里的胎儿。 紧跟着,齐翌很快意识到老人还不知道句晓珊疑似出轨的事儿,董杰宏大概是没跟他们说。 也是,如果他们知道句晓珊出轨,恐怕不等董杰宏发作,他们就先把句晓珊赶出门了。 齐翌又暗暗扫了这对夫妇一眼。看得出来,老人确实难过,情绪非常低落,而他老婆表现则平静的多,或许跟她交流更合适些。 齐翌目光转到了这位阔太的身上,问:“能说说家里的百草枯哪来的吗?这种高毒性农药应该已经禁售了才对。”
“就……买菜籽的老板……”阔太似乎因为买了禁用农药而有点心虚:“他一般早上六点就出来推着车出来了,就在附近转,不确定在哪,一般在东门那边……” “那个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阔太丝毫不在意那个人会不会被抓,也不知道买卖百草枯致人中毒乃至死亡是重罪,回忆着说道:“他六十岁左右,人不高,就一米六出头,瘦瘦的还有点驼背,留着山羊胡。”
齐翌微眯着眼睛记下这些信息,准备时间一到就老池派人去看看。 他对阔太的好感消失了。 正这时,老人忽然想起件事:“对了,说到农药……我记得上星期你说药忽然不好用了,去找他换,还跟他吵了一架?”
“嗯?哦,是有这事儿,当时他非说我把药用完了灌水进去糊弄他,把我气的。要不是只有他卖百草枯,谁稀罕在他那买。别说这个了,晓珊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我孙子保不保得住,早知道她会这么想不开,我也不会去买这药。”
阔太摇头,不愿意再提这事。 齐翌灵光一闪:“灌水?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阔太不愿回忆:“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提也罢,只要晓珊和孩子好好的,我以后再也不摆弄这些东西了。”
老人又叹了口气:“如果没换就好了,灌瓶水下去,总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
齐翌侧过脑袋,看向老池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