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从神界潜入魔界的噬族只是个开始,二十人,除掉七人,还有十三人,泪的样子却绝对不能再支撑一次这样的攻击。他虚弱极了。
班辰按他所说将死去的噬族尸骨投入忘川,又帮他来回忘川水。泪泡了三日三夜,才恢复些许精神。
但是这三日三夜内,肆殇却没有留给魔族更多的时间。魅界放出的怪物源源不断的从各个跨界传送口涌入魔界,然后竟有数万之众。没有魅族的灵体扫空,那些怪物涌入魔界见到生物就杀。
虽然班辰之前早就下令让魔族的人后退,只使用远程武器攻击,利用陷阱拖延时间,消耗怪物的数量。但是依然有魔族不停调遣,擅自冲到第一线,去和那些怪物肉搏。
此举不但不能体现那些人的勇武,反而让魔界多了无数伤亡。
“谁把东境的陷阱拆除的?”班辰一掌拍在座椅上。
梵若长老哆哆嗦嗦不敢回话。
“现在其他几面都只是焦灼战况,投石机和远程魔法攻击,也只造成他们十分之一不到的伤亡,现在东境这个口子一开,他们明日必然从东边猛攻,咱们就是撤退也来不及再挖第二道战壕了了!怎么,那麽想证明自己的勇武,去啊!”
那些之前并不相信这些怪物,刀砍不中,火烧不死的魔族人都寂然无声了。他们之前都认为班辰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权,对各路军队的调度权,才夸大了那些怪物的能力。哪里有生物会不怕魔法呢!
现在这个亏吃得太突然,只是已经撤回了投石车,派一队人进去捕杀那些怪物,现在班辰就是再厉害也无回天之力,再大的愤怒,也只是想要震慑这些无能的领主,让他们不要再自作主张。
眼见那些领主都低着头不敢回话,班辰才继续下令,让东线继续后退,将整个防御线和旁边另外一个跨界传送阵的西部防御线连成一片,往后撤。
“不要慌乱,撤退的时候,留一队人善后,收尾,不要乱糟糟一起往回跑!”班辰怒斥着。
他面前的地图上,兵力随时随地在随着外面的士兵的变化而变化。一听撤退,整个东线如同溃逃一样——那些怪物已经彻底超过了这些魔族的想象,在撤退命令下来以前就有不少人私逃。
班辰一边调度,一边继续让斥候去调查,境内可有任何地方再有噬族出现的迹象,即便得到完全没有的答案,也加派了斥候。
“不惜一切代价,要找到他们的踪迹。”
“是不计牺牲?魔尊大人准备利用斥候的性命来探查情报吗?”负责斥候的兵的中年刀疤魔族反问道。
这种无礼的诘问,在弱肉强食的魔族中大概得到的就是斩杀的下场。
班辰冷漠却可以算是有耐心地回答道:“那些人,以一顶百都不夸张,他们比这些怪物更厉害,他们是怪物的制造者。除了泪,根本没人能够和他们抗衡。他们很可能打算潜入们魔族,找到后方族人的居住地,去大肆杀戮。难道你等着听到,后面完全沦陷的消息吗?见到他们就立刻逃跑就好,斥候的目的不是打败他们,仅仅是掌握行踪足够了。距离足够近的话,泪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所以你们完全不需要靠近。谨慎的话,并不会丧命。”
刀疤男哑口无言,虽然觉得不靠近这种说法无济于事,若是能够目测到噬族的距离,那些噬的速度就足以追上斥候,然后吞噬了。但是魔族已经纡尊降贵的解释了,他怎么还能纠缠不休的诘问呢,只能是一脸感恩戴德地拜谢魔尊的解释,而后派遣属下出去了。
班辰面色阴沉,冷厉的目光扫过那些人,把更多反叛的苗头压灭,又低头继续看向地图。
两侧兵线如他所说的那边融合,后撤,留给那些怪物长达三里的空地,而后投石车之类的攻击继续压制着那些怪物的前进。
“大概还有三天。”班辰计算着怪物的数量移动距离和魔族撤退的速度。在往前就脱离了陷阱区域,怪物的移动速度会大幅上升,而魔族因为还要操纵投石机,撤退速度会变慢。三天后,大概还会剩下一半,大约两万的怪物会进入魔界,到时候就要靠人海绞杀了,预估牺牲的人数将在二十万以上,还不包括大规模牺牲出现以后可能出现的溃逃事件。
魔族们日日夜夜盯着防卫线,一边后退一边用投石机进攻,但是无可避免地看着那些张牙舞爪地怪物一步步逼近,士兵们的心理防线也在日日后退,那根绷紧的弦随时可能会断掉。
班辰不得不每天沿着防线走一圈,喊话,鼓舞士气,但是效果越来越弱。最后只能依靠,私逃者,斩,这种原始的办法来约束魔族。
一日,两日,那些怪物是不用睡眠的,走过了陷阱区,疾行着奔向防线。
不断有人要求撤退,要求彻底退走。
班辰冷冷地说道:“咱们在这里每天后退,不是为了避免和它们接触,只是在消耗他们的数量。如果他们从这里脱逃,散入魔界,一只就能毁掉一个村落。他们会吞噬妖族,或许也会吞噬魔族,力量还会不断增强。别忘了你们在这里是为了保卫你们的领地,不是来看他们的表演的。”
领主们无话可说,可是再多的道理也抵不过恐惧。第三日早上,防线开始崩溃了。班辰日日后退的做法虽然消耗了大大消耗了怪物的数量,但是也让士兵降低到了最低。能退,为什么要打,这种想法在士兵中流传起来。
肆殇一开始打得主意就不是彻底摧毁魔界,两万的怪物再多,都只是虱子跳到巨兽身上,能给魔界造成困扰,却绝对毁不掉魔界。所以他要毁掉魔族的信心,就算班辰一开始和他决战,硬碰硬,大量的伤亡也会让那些魔族退却。不管怎么打,这一仗都是肆殇的胜利。
班辰此刻只剩下唯一的战法,他自己出征了。
班辰留下两个比较有才能的魔族指挥,自己换了身战袍,特意嘱咐道:“不要去打扰泪,让他继续修养。”
他披着黑色大氅,持剑冲入阵中,大喊一声:“魔族万岁!”
身边的士兵见魔尊亲自出阵,多少振奋一些,跟着班辰冲了出去。
班辰的剑并不是一般的剑,而是班若以前拍下来的鸣鸿刀,专门克制忘川生物,此次他拿出来试验了一下,对待从忘川蛊虫衍生出来的怪物也很好用,一刀能将那怪物砍成两半。虽然断成两截,肚肠一地那怪物还能坚持着爬行攻击,但是这漂亮的一刀两断,瞬间振奋了魔族的士气,士兵们欢呼着,持刀跟着班辰冲向那些怪物。
班辰刀法大开大合,对待这些没有意识地怪物,战术,招式都没有用,全凭蛮力和毅力厮杀。跟在他身边的魔族士兵越来越少,但是此战若是不在这里堵住这些怪物,让他们蔓延到魔界各处,麻烦也会随之蔓延。领主们不得不让自己的士兵继续投入,投入这场巨大的惨烈的厮杀中。
那些怪物也仿佛嗅到了血肉的气味,本来走向其他战场的怪物开始回笼,往班辰所在的地方攻来。
班辰不敢太过深入,杀到一定的地方,就调头,往东边厮杀去,死在他手上的怪物或许已有几百,但是面对上万的敌人,这数量杯水车薪。只是怪物们被牵着冲向东线,西线的防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投石车继续运作起来,追击着往东去的敌人,这样勉强拖延着时间,而这脆弱的手段全都维系了班辰一人身上,或者说维系在他手中的鸣鸿刀上。
足足一日一夜的砍杀,魔族怪物们在魔族不计牺牲的绞杀下,再次减半,魔族却也在这一昼夜产生了十万的牺牲。遍地都是死尸,土地被鲜血润染得泥泞。
班辰麻木地挥舞着刀,甚至连自己砍的是敌人还是友军也分不清楚,心中只剩下凭借魔性操控的一个杀字。
杀,杀光眼前的一切,他一路从中路防线杀到东部防御线,再折回向西,所过之处腥风血雨。魔族士兵源源不断地进入战场,新来的士兵或许还胆小瑟缩,但是跟着班辰杀过怪物还存活下来的魔族却成了老练的屠夫,几人围攻,利用绳索将那些怪物套牢,翻到在地,乱棍去打。刀剑打不破的皮肉,经过铁棍持续的敲打,总能打得筋断骨折,头破身损。
那些魔族并没有退,但是跨界传送镇再次亮起,是魅族的灵体赶到了战场。
班辰麻木地望着远处的亮光,头脑中却一片混乱什么都无法思考。直到姑苏氏在战场中找到浑身是血的班辰,让他回去指挥战斗,他才愣愣地跟着姑苏氏回去了,放下鸣鸿刀,他仿佛连路都不会走了,这时也才感觉到,一直握刀的右臂已麻木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