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灯其实并非是盏灯,而是一件乐器,用特制的蛇骨棒用特殊的节奏韵律敲击灯身,便能让蛇群做出不同的反应。”
“特制的蛇骨棒?特殊的节奏?”
苏昭义一边回味安千隐的话一边回忆原书的描述。虽然书中没有说引魂灯到底该怎么用,但是傅沉雪在地下密室的时候阴差阳错的让蛇群听了她的话,想必也是让引魂灯发出了特殊的声音。她昨天在那个巨大的地下洞穴里,不也是用盒子撞了石壁,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才让躁动的蛇群冷静下来么?说不定她误打误撞之间,也成功的使用过引魂灯了?“引魂灯是君心公主当年带离中土的至宝,我也是听族里长辈口耳相传,未曾见过实物。”
安千隐一脸真诚,说道:“我所言非虚,信与不信,全在郡主。”
苏昭义没有说话,而是仔细想问题,蛇骨棒她是没见过的,盒子里也没有,但昨天的操作说明即便没有那什么特制的蛇骨棒,引魂灯也是能操作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不欲再与安千隐多说,她摆了摆手开始赶人,然后又招呼南烛,准备去吃些东西。清砚阁内,因着苏昭义害怕暑气,所以早早地摆上了几盆冰,还点上了应季的冷香,屋子里清凉舒适,芬芳怡人。“郡主,京城来信。”
南烛从屋外走进来,苏昭义刚举起的筷子顿了顿,然后她夹了一筷子蔬菜,边往嘴里塞边说道:“拿给我瞧瞧。”
信有两封,一封是江云溪的,一封来自景王府。江云溪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将近来京城的动向都梳理了一遍,皇帝先前派他们的大舅舅秦晋彻查元村一案,后来又有左相孙岩加入,这一下查出的实情,是真的牵连甚广了。自右相王滨出仕以来,为官做人行事,都看似中立,从不与哪位皇子走得近,但其实,他是二皇子的人,东宫早立,却实在平庸无德,而隆宣帝又是个励精图治有着雄心壮志的人,众人都以为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王滨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在众皇子里选择了野心勃勃隐而不发的二皇子,晟王李轩。本来太子出事后,二皇子的确是最有希望的那一位,但是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硬是看上了周婉容,然后被苏淼将了一军,再无翻身之地。不过王滨也不在意,反正也没有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老二身上,随时都可以抽身。况且他所求,也非是位极人臣而已。元村瘟疫爆发,对他而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替二皇子和他,扫清一个巨大阻碍的好机会。那个阻碍,便是五皇子李翰。即便李翰贤名在外,不涉党争,更没有夺嫡的野心,但他在二皇子党眼中,依然是极大的一个威胁。况且当时时机太好了,就好像上天都是站在李轩他们那边一样。元村瘟疫爆发,李翰恰好在元县探望好友周朗。周朗时任元村县令一职,年底便任期满,即将调回京都,但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令他措手不及,好在有李翰的全力相助,才将疫情控制在元村范围内。很快,朝廷钦派了右相王滨前来主管此事,周朗一心感谢皇恩浩荡,为元村五百余口人命感到庆幸,哪知当王滨得知此鼠疫传染性极强切难以医治的情况下,竟下令焚村!他一力劝谏,却被王滨关了起来,然而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打算暗中谋害李翰!作为至交好友,周朗自然是不肯看着好友被害,所以假意妥协,骗了王滨释放他后,立刻赶去给好友通风报信叫他赶紧走,可好巧不巧,去到李翰住处时,正好与王滨派出的刺客撞了个正着。他一介文弱书生,几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打伤,李翰亲随皆被杀尽,此时正被十数位刺客围攻,无暇援救,最终被负伤逃走。而周朗,因为撞破了王滨等人的阴谋,直接被灭杀,然后伪装成染了鼠疫不治身亡的样子。王家覆灭、二皇子下狱,元村一案最大的两个头皆被处理了,但刺杀皇子一事事关重大,皇帝震怒之余,下令将所有涉案官员全部撤职查办,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兴师动众来这么一出,这老皇帝到底在急什么呢?”
看完信,苏昭义端着杯凉茶,自言自语道,“莫不是时日无多了,在安排后事?”
说罢她又拆开李景澜的信,顿时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傅沉雪的真实身份,苏昭义是知道的,但现在,皇帝也知道了,并且大有补偿她的意思。十六年前傅家灭门惨案,现在已经有许多人知道是洪元坤所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洪元坤身死,大概就是对傅家灭门案最好的交代。但苏昭义显然不这么想,书中虽然还没写到为何洪元坤会灭傅家满门的原因,但很显然的,他只是个行刑者,下命令的另有其人!隆宣帝也是这么想的,反正查无所查,线索中断,干脆直接让将这一笔算给了王滨。况且十六年前,作为傅相门生的王滨,要说与此事半点干系也无,的确很难说得过去。傅沉雪心中对王滨也是有怀疑的,但她向来对别人的所做作为不予置喙,皇帝要把这一笔算在王滨头上,与她无关,她不接受也不反对,还是会继续追查当年的真相。信的末尾,李景澜告诉她,他和傅沉雪已经率先抵达了会宁城,等她来汇合。苏昭义:“……”各路大佬齐聚会宁城,这一趟会翻起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来啊。“郡主郡主,世子爷回来了!”
半夏兴冲冲的跑进来,比捡到了钱还高兴。苏昭义一愣,然后放下筷子,立刻起身,提起裙摆就跑了出去。远远看到一身鸦青色暗纹长袍的李卿大步走过来,袍角翻飞,她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喜悦和激动,一颗心跟着那浮动的衣摆左右晃着。脑子里晕乎乎的,她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