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在秦岭上遇到过水猴子后,我对这种山间的河流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看着河面,总是感觉水底下有东西。
“扎营吧。”陈公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河边,看了一眼河面后,有回过头来,轻飘飘地交代了一句。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我们也没敢耽误。扎营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几顶帐篷都支了起来。收拾着树林边上的树枝,捡回来当柴火用。直到晚上八九点左右,才吃上晚饭。
吃饭时,我一直忍不住往河面上瞄,就怕会有水猴子会从后面摸上来。
用过晚饭后,陈公子和叶韵梅拿出地图,依照我们的位置在比对着路线是否有偏离。阿奇和我哥正瞎侃着,我忍不住凑了上去,问了一声我哥:“哥,你说这水里面,有没有水猴子?”
我哥闻言,明显愣一下,接着又大笑了起来,道:“我就说你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原来在担心这个事。”
“那能不怕么?”上次在水里遇到水猴子,我还差点给拖了下去。要不是陈公子及时搭救,我现在入土了。
水猴子给我带来的影响,远大于我的想象。现在就是在野外见到河流,都情不自禁地发颤。
“不用担心。”我哥看我模样不像是开玩笑,正了正脸色,解释道:“这儿又不是什么深山野林,这条河上下游都有人家。如果真有什么怪东西,早就叫人发现了。水猴子可是见人就拉的,现在都没听说过这条河有水猴子的传闻。”
“那就好。”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我心中长出一口气。
我哥说得没错,我们现在在三清山,而且我们的位置也不像在秦岭那么深。三清山是有将近一般是被做旅游景点开发的,若真是有水猴子的存在,早就有相关的报道了的。由此可见,这条河,还是安全的。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当我走到河边,准备观察一下河面时,还是止不住地感到害怕。
这条河比我们在秦岭上渡过的那条河还要宽,大了一倍有余。光河面就将近有十几米的宽度,但好在这河的河面虽宽,但水流不急。要不是走进了,还看不到水的流动。平平静静地,就跟一个小湖似的。深绿色的河水,倒映着月色星空,很是好看。
“小子,快回来。”我看了一会,我哥就急着把我喊了回去:“这河是泥河,河床都是淤泥,要掉下去陷里面,可就出不来了。”
“我有那么蠢么……我又不下去……”我嘀咕一声,满不情愿地走了回去。
回到营地,我哥正和阿奇商量着晚上值守的事。我哥说,我昨晚没怎么睡好,要多休息一下,今晚就由他来值夜算了。
我也想休息,但想到我哥还有伤在身,昨晚他也和我一样没得休息,应该是他比还累才对。如此想来,我便自告奋勇地提出,要继续守夜,让我哥去休息。
我哥有些不情愿,毕竟有昨晚的事情在前,他也怕我再闹出个什么事来。与此同时,叶韵梅又在一边揶揄道:“你还要值守?害怕惹的事端不够多?”
“那是我去招惹的吗?明明是大灵猫自己找上来的好不好?”这妞,怎么都把帐算我头来上了。昨晚的事,虽然我有错,但也是大灵猫先觅上来,我才赶开的。
“小子,要不今晚就让我来守算了。”我哥明显偏向叶韵梅那边,也劝说着我。
能睡觉,谁不愿意睡觉啊。更何况还是在进行了如此高强度的运动后,我双腿酸的都快没知觉了。但抬眼看见我哥疲惫的面容,我又有些于心不忍。我哥已经为我做了足够多的事情了,如果连他在负伤的情况下,还得不到充分的休养,我也太不是人了。
念及此处,我果断反对我哥的提议,让他去好好休息,我来值守。并且,我保证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会在第一时间叫醒他们,绝对不会再自己胡来。
我哥一是说不过我,二是他也着实太累了。想了片刻后,才答应下来。说完,又叮嘱了我几句,让我自己多注意些。交代完这些事情,几个人才各自回到帐篷里歇息。
等所有人都回去休息后,我正面对着河面。虽然我哥说这河里没有水猴子,但我心里总是觉得不太踏实。老感觉一不留神,水猴子就会无声无息地从水里头摸上来。
就这么盯着水面看了大半个小时,看着我眼睛都发酸了,这才站起来活络着筋骨。心里边寻思着,就算有水猴子,那玩意也上不了岸。水猴子脱离水后,就会变得疲软无力。况且,在搭建帐篷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特意把营地的位置设在了距离河边较远的地方,应当不用当心。
平静的河面,让我很快就放松了警惕。听着帐篷里传来我哥睡觉的轻微呼噜声,再加上周围窸窸窣窣的虫鸣,让我眼皮子都快打起架来了。
煮了点热水喝,用力拍着脸,强迫地让自己清醒起来。但昨晚我就没有休息好,白天又走了一天的山路,说不累都是骗人的。
好不容易熬到了凌晨时分,再过一会就可以把阿奇叫起来换班了。越是到这种时候,人的精神就会松懈下来。我这心一放松,沉甸甸的眼皮子就再也无力抬起了。靠着暖洋洋的篝火,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耷拉着脑袋,半睡半醒地熬着。
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眼角余光中忽然捕捉到一道黑影。我心一凌,立马抬起头来,持着手电筒,往亮光的方向照去。
一打眼,便见营地外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影。我手电光照过去时,刚好看得清。那真是一个人,身上穿着和我们差不多的土黄色登山服,当我的光照对过去时,那人下意识地就抬手挡住了光亮,让我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只能认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嗨,能在这里遇到你们,真是有缘分。”那人始终用手挡住光照,见我发现了他,便先打了声招呼。
“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一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在这种地方。我瞬间就精神了起来,戒心满满地注视着他。
“我是来这山里旅游的。”那人挡住面容,回应着我道:“你能不能先把灯光移开,我眼睛难受。”
经他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是阿奇置办回来的野外专用手电筒,黑夜里直接照向人眼的话,能把人照得暴瞎。道句歉,收回了手电筒,看那人自出现后,就没有试图靠近,我也稍稍放心了下来。
在这荒郊野岭的,也不会出现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人。
“你是来旅游的?”我知道,在这种山里头,不乏有这种旅游。但要是白天遇到还算正常,这大晚上的,他出来转悠什么?
“嗯,对。”那人离我还远,缺少光亮,我仍是没法看清他的脸。只见他点着头,回应着我的话,又问道:“我能过去你那儿吗?”
这人还挺讲礼貌的,虽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借着火光,还是能看到他脸上的笑容。看他不像什么恶人,他是来旅游的,而我们是来找东西的。如果戒备心太重的话,容易引起他的怀疑。想到这里便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
“你来旅游,怎么晚上会出来?”在野外,不都是白天行进,晚上休息么?这都什么时候,还出来溜达?当他靠近营地后,我便将心中的质疑问了出来。
“我也想睡觉来着,但来到这里太兴奋了,睡不着。”那人走过来后,就坐在我右手边,伸出手来烤着火。但却没正脸看我,反而别过头去,看着水面,感叹道:“反正睡不着,我就索性沿着河往上走,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了火光,这不就找过来了么。”
“你营地就在下游?”怪不得看他身上什么都装备都没,原来是已经搭好了帐篷。再看他身上穿着的登山服满是灰尘,一看就知道没少吃苦头。
“嗯。”那人点头回应道:“能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啊。”
我干笑一声,不知道怎么作答。看样子,这人是名资深驴友,我怕会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我们的目的暴露了。想着想着,便让他等会,我得把我哥喊起来。
但我喊了两声,却见有动静。心里正纳闷着,要是往常,我喊一嗓子,我哥就出来了,怎么今晚反而叫不醒?寻思着可能是白天太累的缘故,把他累着了。正想再喊两声,那人忽然回过头来,打断我的喊话,道:“不用叫,我坐一会就走。”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这中年人的模样。但也不知道是我犯困了,还是眼睛乏了,怎么看着,都觉得他的脸很模糊,就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正打量着这人,一时忘了搭话。那人也没有显得尴尬,只笑了笑,又说:“我在这河里找到了些好东西,你要不要尝尝?”
“好东西?是什么?”不知不觉间,我戒心已经彻底放松了下来。听他这么一说,顺口就搭了腔。
“这水里面,有一种水草。摘下来烤干后,用来泡水,特好喝。”说着话,这中年人就拧开了随身携带的保温杯,递了过来,又道:“你尝尝。”
要是放在往日,我绝对不会碰陌生人的吃食。但今晚也不知道是鬼迷心窍了还是怎么的,顺手就给接了过来,轻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