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子风皱眉道:“你梦中,被撞死的那个司机,是我?”
醉汉认真的点点头,李子风追问道:“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又或者在哪里见过吗?”因为李子风缺失之前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经历过什么,都认识谁,或者遇见过什么事,所以还是先询问一下比较好。
醉汉道:“我们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我是外省的,我们怎么可能认识?”
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晁青峰放重了神情,开始认真倾听了起来。
李子风说:“你不认识我,但你在梦中却看到我被撞死了?”话毕,李子风侧头看向晁青峰,道:“老表,有这种可能吗?”
晁青峰问:“这位老哥,在你再次确认之前,我想认真问问你,你现在,酒醒了吗?”
醉汉眯了眯眼,邋遢的脸面上,唯独那一双眼睛似乎要射出精光,这绝不是醉汉的眼神,人若喝醉,眼睛永远不可能犀利。
可以说这醉汉是用眼神,来回答了晁青峰的话。
李子风又问:“先生,你盯着我的脸,仔细看看,仔细确认一下,你在梦中看到那个被撞死的司机,是我吗?”
醉汉冷笑一声,说:“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你。”
那这就不对了,一不认识李子风,二没见过李子风,却清楚的在梦中看到李子风被撞死?醉汉的大脑中,哪里来的李子风容貌记忆?
按理说,在梦中见到陌生人,这个并不稀奇,李子风曾经接过一个来解梦的打工仔,他的梦比较难以启齿,是个春梦。
当然,春梦是俗语,按照解梦师的说辞来分类,这一种叫做性梦。
之所以来解梦,因为打工仔很想问问,他能不能找到梦中那个女子。首先他说那个女子,在现实生活中是绝对没有任何印象的,或许是在哪里瞥见过一眼,也或许是自己幻象出来的完美女人,但那个春梦让他终生难忘,他太想知道了,不惜用重金来解梦,但他只是个打工仔,也很穷。
李子风用他鲜血解梦,配合着他的梦境,寻找着他的记忆,最终查到了那个女人,那是一家私立医院的护士,那个护士确实很漂亮,而且穿的黑丝,非常性感,且很有韵味,打工仔仅仅是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当时可能没在意,但在打工仔的记忆宫殿里,已经留下了种子。
打工仔没女朋友,又正值青春期,做春梦很能理解,李子风看过他的梦境,梦的内容并不猥琐,并不难以启齿,而是一种希望被人疼,希望被人照顾,希望自己不再孤单的感觉。
听李子风说完,打工仔沉默了许久,问能不能找到那个护士的联系方式,李子风只说了一句:“那名护士,29岁,已婚,有一个女儿,她比你大十岁,有老公有孩子,你找到她又能怎样?没用的。”
后来,打工仔走了,六神无主的走了,他像是被抽走了脊髓,像是失去了灵魂,有那么一刻极其失落。
临出门时,李子风说了一句:“小兄弟,你知道金钱为何会是罪恶之源吗?”
打工仔一愣,站在门口,回过身来,摇了摇头。
“因为每个人活着,都想快乐,而达成各种快乐,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有钱。有钱,你可以找到一万个类似于你梦寐以求的女人,有钱,你可以选择一万种快速获得快乐的方式。你还年轻,如果你有梦想,那就努力奋斗。”
打工仔沉默了许久,再次离开的时候,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容,那是一种充满了希望和斗志的笑容。
李子风知道,打击一个人,很容易,但给一个人希望,却很难。他作为解梦师,不想把一个个顾客带入暗不见底的深渊,不想让他们的灵魂徘徊在无人的街头。
从那个春梦里,李子风竟然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打工仔独自一人,背井离乡,来到这繁华都市,蜗居在五环外的一个村庄里,三平米的小出租房,只有他一个人,每天晚上抱着一个碗,盯着一个手机,偶尔傻笑两声。
每晚当他下了公交车回家时,他总会提前一站下车,静静的走在路灯下,独自忍受着孤独,他希望有个人能牵着他的手,或者被他牵着手,尤其是那一年雪花纷飞的夜晚,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脸颊,逐渐将他的泪痕遮盖。
李子风从未在解梦时,被别人的梦境情绪所感染,但那种孤独,像是强大的飓风,当它呼啸而来时,我们显得如此渺小……
这一个梦,李子风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他从这个梦里也学到了不少知识,尤其是一个人日常生活中,可能自己觉得没见过的人,有时候在梦境里都能清晰的看到,甚至你自己都想不起那个人大概的容貌了,但在梦里,却看的非常真切。
但,这一切得建立在,梦主一定是见过那个人的。
话说回来,醉汉坚信自己没见过李子风,既然如此,他的梦境中,怎么可能清晰的看到李子风被撞死了呢?尤其他说李子风的头颅都被撞断了,脑袋歪下来,瞪着眼睛看他,按常理说,这不太可能。
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总按常理说的。
晁青峰来了兴致,也收起了玩味的笑容,认真道:“然后呢?你这个梦,一定还有后续,否则你不可能找上我们,对吧?”
醉汉道:“感觉你的本事,应该更强一点,你说的完全正确。”
李子风点头道,“他是我老表,也算是我师傅,你继续说。”
醉汉又说:“我站在大街上,很害怕,但是我发现行人都是一脸漠然,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死尸,然后就继续走。我心想着,反正撞死的人我也不认识,跟我没关系,那我也跟着走就是了,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