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裴向晨赶跑之后,季修年就打了一盆热水过来。
他用热水浸湿了毛巾,温柔而细致的替“洛盛夏”擦拭着身子。
他的淡漠的俊脸上难得浮现出温柔之色,不见半分嫌弃。
指尖划到她身上疤痕时,眼底还会浮现出心疼。
洛盛夏感觉有些新奇。
这种在养了她这么多年,她以为深爱着她的父母身上都未曾为她出现过的情绪却轻易的从他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
她偏着头,猫一样灵动的瞳孔中闪烁着疑惑。
怔神间,他已经擦拭完毕,正在替她换上新的衣物。
全部换完之后,季修年忽然轻咳一声,将脸撇了过去。
洛盛夏这才发现绯色已经从他的耳根烧到了脸颊。
明明是那么一本正经,冷淡禁欲的一个男人。
此刻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羞涩的大男孩。
这种反差的萌感让她忍不住想亲亲抱抱。
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好不容易再次得到洛盛夏的季修年怎么可能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所以即使明知道让她在医院休养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还是固执的把她留在了他的身边。
当然,季修年做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明智的决定。
——他把裴向晨从他的别墅中“丢”了出去。
裴向晨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一个富二代医生,他的别墅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医院。
简直再合适不过。
季修年非常满意这个新的住处,直接安排人,把别墅里有关裴向晨的东西全部打包好,连同他这个人一起扔了出去。
被赶出去的裴向晨:“……”
你大爷!
“季修年!你大爷!这是老子的别墅!”
季修年站在别墅门口,十分高冷的扫了他一眼:“现在,它姓季了。”
说完,季修年就转身回了别墅。
他现在不想浪费和夏夏单独相处的一分一秒!
裴向晨抱住只穿着单衣瑟瑟发抖的自己,灰溜溜的决定投奔他哥去了。
……
季修年把公司的事务处理好之后,已经是深夜一点了。
他回到洛盛夏的房间,她依旧躺在病床上,面容静谧,如同盛开在深夜的一朵幽昙。
他冷硬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温柔。
他上床,小心翼翼将她柔软的身体搂在怀中。
床很大,盛下两个人绰绰有余。
将她的身体搂进怀中的那一瞬,心中莫名还是空落落的。
他皱眉,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觉从何而来。
思索片刻也毫无头绪,干脆将它归结为了由于洛盛夏现在还陷入着昏迷。
他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夏夏,要早点醒来啊。”
不然他不知道,在没有她的世界上,他会干出些设么事情。
男人的呼吸声很快变得平稳而绵长。
洛盛夏飘在半空,疑惑的看着男人抱住的身体沉沉的睡着。
为什么要抱着她睡呢?
不会感觉硌得慌么?
……还是说,抱着个人睡觉会舒服一点?
洛盛夏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了季修年的身边,两只手试探性的从他的身后搂住他的脖子。
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不是幻觉。
洛盛夏的眸子一亮。
自从她“死”了之后,她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境地。
她无论是触及任何物体,都只有冰凉的感觉。
那种寒冷直入骨髓,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阿飘”的生活了。
毕竟脚踩在地板上的那种寒冷太甚,简直犹如踩在千年玄冰所凝成的冰刀上。
而现在,她居然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温暖”这种感觉。
洛盛夏一双杏眸在黑夜中瞬间变得炯炯有神,她心满意足的在他宽阔的背上蹭蹭。
怎么办,她好想独占这个人啊。
洛盛夏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环住季修年的那一刻,季修年一直微微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也不易察觉的翘起一丝细微的弧度。
黑夜中,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洒在洛盛夏的身上,为她的周身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洛盛夏的灵魂体凝实了几分。
……
“不是我害得你!不是我!是洛如漪!都是她!”
左余阳不知道后续的那些事情,洛如漪隐瞒了下来,只跟他们说心脏手术已经完成了。
他自然以为洛盛夏已经死了。
此刻却忽然梦见洛盛夏一身血污,脑袋拧成一个奇怪的弧度耷拉着,两只眼睛空洞无神,左肩衣服破烂,直接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肉和骨头。
他尖叫着从睡梦中醒来。
枕头已经被冷汗浸湿。
原来是梦。
他舒了一口气。
“真是的,余阳哥哥,要是让如漪听到你的这番话该多伤心啊。她那么爱你。”
甜美的女声响起,像是叹了一口气。
左余阳的心猛地提起。
“夏夏,夏夏是你吗?”
男人惊恐的声音在一片寂静到令人窒息的的幽暗中响起。
“闭嘴。不要叫我夏夏,你没有资格。”
洛盛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这个男人叫出和季修年对她一样的称呼,她的心中就一阵的犯恶心。
男人一下噤了声,双眼惊恐的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物。
洛盛夏一步一步走近他,正是他在梦中看到他的样子!
洛盛夏看着他的样子,忽然轻笑了一下,甜腻的笑声此刻格外的诡异。
“怎么啦余阳哥哥,你不是说好最爱盛夏一个人吗?为什么要害怕盛夏呢?”
“是……我最爱盛夏了……所以盛夏不要杀了我好不好?”
他不断的向后缩着身子,脸色惨白,完全没有了平时高大意气的样子。
洛盛夏在原地怔了一下,忽然想嘲笑曾经的自己。
她是眼瞎了吗?
看上这么一个男人。
还为他掏心掏肺,甚至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左余阳看她站在原地,还以为还有回旋的余地,立刻疯狂的喊了起来。
“不是我想杀的你!都是洛如漪指使我干的!我也没有联合她害你,我只是,我只是想接近她看看他们想怎么害你,好找方法来救你!对,就是这样……”
男人疯狂的摇头,鼻涕和眼泪混合成一团从他的脸上滑下来。
洛盛夏越看他丑陋的模样,愈发想回到过去,敲死那个愚蠢的自己。
她打断他的说话,温温柔柔的说道:“不行呢,余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