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被这死丫头给跑了!”
一个中年女人骂骂咧咧的,她身旁一个温柔似百合花的女子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只是垂下的眼睑遮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诡谲。
“妈妈不生气,我没有关系的,能够有你在身边陪伴这么长的时间,能够认识余阳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柔声的安慰道,身形柔弱而可怜,神情却是隐忍而坚毅,让人看了不自觉的升起一片怜惜之情。
中年女人心疼的看着她:“如漪,别担心,妈妈一定会给你找到合适的配型的。”
女人身旁的年轻男子也愤愤道:“真是不知好歹,能给如漪换心脏是她的荣幸!枉我和她虚与委蛇了这么长的时间。”
他的神情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洛如漪轻笑。
不远处的地面上。
一个女子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脑袋无力的垂下,神情狰狞,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
肇事司机早已经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
围观的路人急忙的拨打了报警电话和救护车,还有人在拍照。
只有她最亲近的“一家人”,在咒骂怨恨她不知好歹。
洛盛夏漂浮在半空中,冷眼看着这一切,总是精致的脸蛋上往日朝气天真的笑容已经被漠然取代。
那个怨她为什么不把她的心脏捐给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的是她的母亲。
那个搂着她的妹妹的腰,一脸心疼的安慰她的男人是他的未婚夫。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这一生可以就这样幸福圆满的走下去。
她有疼她的爸妈,护她的妹妹,宠她的未婚夫。
可是一切都在她听见那场对话之后破碎了。
“余阳哥哥,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姐姐,我不想你为了我勉强自己……”
“没关系如漪,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况且我和伯父已经布置好了,很快,很快你就再也不用承受这份痛苦了。”
“可是,可是她毕竟是姐姐……”
男人安抚道:“如漪,不要想这么多了。伯母说的对,你们洛家毕竟养育了她这么多年,是该她报答一下养育之恩了。”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男女缠绵的声响。
洛盛夏呆愣在房间的外面,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的未婚夫和妹妹在床上缠绵,讨论着如何杀死她并伪造成意外死亡,只为了将她的心脏换给她有着先天性心脏病的妹妹。
——她的父母不但默许了这一切,她的母亲更骂她是个白眼狼,在查出来和她的妹妹洛如漪配型合适之后为什么不主动把她的心脏捐给她,还让她们兜这么大个圈子。
多么可笑。
多么讽刺。
她的人生……不过是一个笑话。
她想冲上去质问: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就是要她把她的心脏捐给她的妹妹吗?
从小她的父母就很偏心体弱多病的妹妹,她没有怨过,因为她知道妹妹的身体不好。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人的心可以偏成这样。
她妹妹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吗?
房门倏地被打开,左余阳搂着洛如漪的腰,餍足的走了出来。
看见门口的人后,先是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放在洛如漪腰上的手。
但是洛如漪脸颊上的潮红,房间里的凌乱,男人手臂上的抓痕,无一不宣告着两人刚刚在房中做了些什么。
左余阳上前一步,挡在洛如漪的面前,不耐烦的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盛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不敢相信被她撞破了他二人的奸情,他还能如此坦然!
她气的身子都在发抖。
“左余阳……你是我的未婚夫!”
他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喊什么喊?如漪有心脏病经不起惊吓,你不知道吗?你就这么想害了她?”
她讽刺的开口:“你也知道她有心脏病啊,怎么跟她滚到床上的时候就不害怕她的心脏病发作了?她的叫床声可比我说话的声音还要大吧——”
“啪!”
她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脸颊,忽然扯出一抹笑容。
她一开始还是低低的笑,后面笑声越来越大,隐隐带着一丝癫狂。
左余阳的手僵在半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冲动的打了她。
他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后悔,想上前去询问她没什么事吧,洛如漪却先一步走上前。
她担忧的抚着洛盛夏的肿起的脸颊,尖尖的指甲状似不经意的划过,留下深深的划痕。
“姐姐,我们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
她温柔的话语淬满了致人性命的毒液。
对,她刚刚如果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岂不是知道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她肯定会想尽办法逃跑!
那她的心脏还怎么顺利的移植给如漪?
左余阳的眼神几乎是在瞬间冷凝起来,他向周围的仆人下令:“抓住她——”
洛盛夏几乎是在同时挥开洛如漪的手,拼命朝着门外跑去。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被左余阳抓住。
她不要,她不要把自己的心脏给洛如漪!
她慌不择路的逃到了马路上,一辆大货车忽然闯入人行横道,直直的冲着她驶来——
……
她现在……应该是死了吧?
不然为什么感受不到一丝痛楚?
她回头,看向地上那个被抬上担架,即将被送进医院的人,飘在原地,歪着头,面无表情的想了一会儿。
然后转身,跟上了她的所谓“亲人”的脚步。
洛盛夏跟着洛父洛母一路飘到了医院。
她的“尸体”被送到的医院。
哦,或许现在还不该说是尸体,毕竟还有着一口气。
只是恐怕也离尸体不愿了。
没有人看得到现在的她,她就干脆紧贴着洛母站到了她的旁边,听他们如何让医生先吊住她的性命,但不让她醒来,等洛如漪的身体调养到一个合适的情况的时候,再进行心脏移植手术。
她看着洛父洛母脸上的欣喜,忽然伸手环住了洛母。
自她记事起,洛母就没有再抱过她。
她亲昵的将小脑袋在洛母的怀中蹭了蹭。
这就是母亲的温度么。
好像也没有她以前一直所想的那么温暖呢。
好冷啊。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