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南羡看着那男人的时候,他已经走远,再没有看纪南羡一眼。
纪南羡张着嘴,本想说一声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眸子突地平静下来。
那男人周身的散发的怒气,似乎和他们之间陌生到不能陌生的关系有几分格格不入。
他在生气?生什么气?和自己生气吗?
总之,纪南羡得出一个结论,这男人脑子有病。
“有病!”纪南羡磨磨牙,淡漠的说了一句。
只是那清冷的眸子,无端多了些暗流涌动。
就在纪南羡说那男人坏话的时候,冷气飕飕灌着她的后背。
在湖边趴了一会儿,纪南羡慢慢爬起来,凉水控制自己的身体,有几分不正常的紊乱。
等了好一会儿,那冰凉的身子才慢慢回暖。小腿有些许的抽筋,跺跺脚,疼痛的感觉又一次袭来,纪南羡只能用手搓着。
看来,并不是想要潜水就可以潜水的,如果那个男人在,一定会小瞧了自己。纪南羡想着,嘴角的弧度慢慢翘起。
手臂因为那男人的动作蹭掉了一层皮,血丝慢慢渗出来,轻微的皱眉后纪南羡将衣服放下来。
终于,收拾好一切,纪南羡坐直了身子,远远看着那片湖,思忖着什么。
也是,这男人说的话虽然有有几分欠扁,只是他说得对。
自己死在这里,除了污染环境,还能是什么,纪南羡低头。
如果知道自己死了,那男人会不会来接自己,那女人是不是会觉得,她也解脱了呢。
纪南羡嘴角嘲讽,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那茶色的眸子,带着几分幽暗深沉。
找到背包迅速将自己擦干净拿了衣服换上。
这个季节,这个地方,却是没由来让纪南羡有几分心安。
毛巾擦过的地方,因着风吹过皮肤战栗,纪南羡这才感觉皮肤上的冰凉,看那远处沉沉的天色,怕是有雨要来。
空气中淡淡的土黄味道,带着呛人的气息,却莫名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阵风过,那潮湿的空气,竟然无端带着森森寒意。
抿紧自己的唇角,纪南羡拉着自己修长的大衣,将自己包裹的更加严实。
清澈的眸子,略带着锱铢的戾气近乎飘渺,看着远处的山河却不留任何情绪。
这地方很久之前来过,但都是不一样的心境,她在寻找什么相同的地方,却是转瞬即逝的薄凉。
纪南羡将自己缩在大大的帽子中,快要看不清她的脸,脚下的步子慢慢放快,心想着需要赶紧找地方住下了。
潮湿的空气正是自己的心绪,说不清道不明的,纪南羡脚尖踢踢脚下的石子,无端带着几分迷惘。
她花了一整天的时间,驱车几千里,算算也是能耐。
住在共和的那个夜晚,整个人就像是懵了一样倒头就睡着,却做了一个不太安稳的梦。
车子音箱正传来莫文蔚低沉沙哑的声音。
当你老了
头发白了
……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纪南羡关掉音箱,躺在座位上闭眼假寐,谁还能相信有人爱你虔诚的灵魂,总之自己是不信的。纪南羡细细笑着,眼角都是清浅的淡漠。
休息了几分钟纪南羡起身发动了车子,那低调暗沉的路虎张狂凌厉,和纪南羡的纤细格格不入。只是流线型的车身,似乎才和纪南羡的脾性有几分相似。
开着车子,纪南羡一边看着路况,一边用余光看着四周的旅馆。这边的路实在不好走,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泥潭。
只是远远的,纪南羡看见了木质板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字:本店住宿一夜一百八。
不知怎的,纪南羡看见的时候竟是勾人一笑,这家店的老板可真是有意思,一夜一百八。
性子清冷淡漠的纪南羡,却因为看见的这个小插曲,眸子闪了闪。
将车子开进敞开的大门,这里住宿的地方,也是临时搭建,只有在旅游旺季的时候,在一望无际看似草原的地方上搭起来几个帐篷,旺季一过并没有多少人,这些帐篷也就撤了。
帐篷的表面是五彩的线条,带着纪南羡看不懂的梵文,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骨子里的信仰。
纪南羡停好车子,下车的时候一脚踩下去都是厚厚的草甸子,软绵绵的。这是天然的草场,湿漉漉的空气夹杂着清新的草绿色。
纪南羡清凉的眸子看一圈四周,是不是自己挡住了其他客人的车子,确定了之后,抿了抿唇紧紧背包带子走了进去。
纪南羡身子清瘦,在这无垠荒野看的更加单薄。
“住店。”掀开帘子走进去,纪南羡看着老板娘开口。
纪南羡捏捏口袋中的身份证,却只拿了钱出来。
老板娘穿着整齐略带臃肿的藏袍,那藏蓝色的刺绣花裙上,刺着纪南羡看不懂的色彩。
纪南羡打量一番老板娘头上盘着圈圈的细长辫子,觉得有几分神秘。
收回目光,纪南羡听见了老板娘的话。
老板娘看一眼纪南羡说着抱歉:“丫头啊,今天店里,住满人了呢。”
纪南羡唇角一弯,并未说话,只是眉角紧蹙。
诸事不顺啊,纪南羡懈怠的身子一怔随即沉默,自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先是被一个男人莫名其妙从水里捞出来,然后就知道自己要流落街头了。
老板娘的手带着微微粗糙的黑色,两只手平放着交叠在一起。此时此刻说着话,又抬头看着纪南羡,额头上玛瑙的浅红色珠子随着女人说话的声音慢慢摇摆,微微起合的唇角,却让纪南羡有点无助了。
纪南羡收好钱低头转身走,将拿出钱重新装进钱包,正好走到帘子边在停下来,正要将钱包装进身后的背包,那厚重帘子被一个大力的男人掀起,力气大的让纪南羡退后了一步,只是那男人掀开帘子的手,自然碰到了纪南羡的身体。
纪南羡脸上带着几分赫然,胸口的位置,似乎有几分疼痛,纪南羡下意识的瑟缩一下,自己的皮肤敏感,下午时候遇见的那个男人,已经让纪南羡咋呼,现在不知道是谁又给自己补了一刀。
此时此刻,纪南羡就只想杀人了。
“抱歉。”似乎看见了纪南羡怔忪的神色,也知道自己掀开帘子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东西,江漠北眼睛含着歉意冷冷出声。
怪不了江漠北,只因那绿色帘子太厚,是感觉不到另一边的。
男人带着客气疏离的声音那句抱歉,却是十足的诚意。
纪南羡的小手捏紧随后又放开,扬眉看着那说话的男人。
“客气。”纪南羡淡淡掠过男人的脸,只看得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那深咖眸子带着探寻看着纪南羡微微不耐。
那男人极高,比纤长的纪南羡高出许多,纪南羡要仰着头才能看得见男人的脸庞。
显然,他也是认出了纪南羡。
原来是熟人啊,纪南羡感慨,这世界真是小,这不就是不久之前,说自己有自杀想法,说自己污染环境的那个男人嘛。
纪南羡停下手中的动作,邪魅的扬眉,上下打量着那男人,最终将目光停在男人上下浮动的喉结处。
男人,只有这个地方,才是性感的。
纪南羡反应过来的时候,右手已经放在了男人滑动的喉结处轻轻摩挲着。
男人的皮肤带着些许干燥,身上却是那种清爽冷冽的香气。
“小姐,自重。”江漠北开口说话,喉结上下滑动,却没有打断纪南羡的动作。
江漠北看着那女人轻浮的动作,以及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狡黠,有几分不痛快,只是看着纪南羡。
纪南羡手掌感觉那小东西的滑动,竟有几分笑意,真是可爱。
“先生占了别人便宜,就不许我讨回来?”纪南羡低沉声音,身子前倾,贴近了身边的男人,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纪南羡指的,自然是刚才男人打开窗帘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胸。
“还有,我不叫小姐!”纪南羡压重了声音。
小姐不小姐,显然还是有区别的。
喷洒在男人脖颈间的热气,和周围的温度带着格格不入,带着清香又带着几分小女人的狡黠。
纪南羡只听得一声冷哼,便没有了下文。
江漠北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子,她唇角勾起邪魅但眼神冰冷。
实在看不懂她如何能在笑着的时候,有这样一幅样子。
只是那一双眸子,清澈的见不到底。
纪南羡抬头,便迎上男人刺骨寒冷的眼神,那眼神带着高原之上摄人心魄的野性。
被那男人盯着看,纪南羡一时间怔忪,下意识拿开放在男人颈间的手,却被一双粗糙的手掌猛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纪南羡挣扎,男人却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纪南羡恼羞成怒,薄凉的茶色眸子只剩下戾气。
就在她看着那男人欠揍的侧脸,男人出声。
“给你机会。”江漠北微唇轻启淡淡吐出几个字,捏着纪南羡手腕的手,却更加用力,粗糙的手捏着纪南羡纤细滑腻的一截手腕,让纪南羡有几分不知所措。
那男人看着纪南羡的悠悠眼神,更是带着刻薄。
江漠北玩味,将纪南羡的挣扎的手,猛地贴放在自己的胸口。
世界,一下子静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