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车子跟石头碰撞的声音回传上来,一声比一声远。
过了几分钟,声音才沉寂下来。
车子掉到底了……
秦凯风赶到时,只看得到路面边缘有车轮滑下的痕迹。
看方向,是朝着底下的深崖。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借着光,可以隐约看见下方有汽车的残骸。
那些残骸卧在青黑色沙石之间,显得格外刺眼。
“去找,下去找!找到人为止!”秦凯风心乱掉了,一向淡然的脸上爬满了担忧跟怒气,他自己先朝下走。
白雾中还掺杂黑夜的颜色,模模糊糊,脚下的沙石很松滑,稍微不注意就很容易滑下山谷深渊。
“三爷,危险!”王默拦在秦凯风身前,阻止他继续往下走。
秦凯风抬眼看王默,那眼神森冷,王默只好把手收回。
秦凯风走了几步后停下来,他脚下的沙石朝下滚动,回音恁长。
石头落地后他便冷静下来,“生命探测仪什么时候能到?”
过于关心则乱,这些慌乱的情绪于现在的情况毫无益处。
“十分钟后。”王默硬着头皮问他:“三爷,要不上来等救援队吧?”
秦凯风没回话,继续朝山谷底下走。
救援队提前到了,全方位排查搜救。
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人会不会不在这里?”这里里里外外又复检了一遍,除了汽车残骸,没有发现任何血迹,他们怀疑,人没有掉到山下。
“三爷,目前没有发现,说明傅小姐还是安全的,您先上去休息一会吧。”
“三爷,有发现,红外成像有探寻到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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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之南被凌霄带到山顶空旷处,在等援手的到来。
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傅之南就心生后怕。
车子当时已经朝下倾斜,山谷风大,车子一小半腾空,“咔吱咔吱”的响着,随时都有可能跌落到山谷下。
最后时候,傅之南被凌霄拉着跳出车门外,这才躲过了一劫。
跳车后,傅之南就被凌霄绑了双手,扛着她往山上走。
“凌霄,你到底想要如何?”傅之南背着手解绑带,这个结很快就被她解开。
凌霄望向远处,周围的山脉延绵,一座连着一座,树木郁郁葱葱,时不时还可以听到鸟鸣的声音。
山顶很冷,空气虽轻薄但很清新,他贪恋地深吸空气,回头看着傅之南笑。
他头发被霜气打湿,头顶上落了树叶,这么看他时,倒觉得他很单纯,像一只扮乖的凶兽。
他说:“我知道你解得开,云容。”
傅之南看着他朝自己这边走来,他蹲下身子,绕过她的后背将解开的绑带拿在手上。
“云容,我绑的这个结,只有你能解开。”
傅之南语滞,感情这是在给她下套呢。
“所以呢?这个结很难解?”她肯定是不会承认身份的,那个地方,她不会再回去了。
凌霄很认真点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
他望着傅之南的眼睛,像是在寻找熟悉的影子。
“云容,我错了,我可以把你放在这里,不逼你跟我回去,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欢别人?”
桀骜如他,现在认输了。
傅之南摇头,“我不是你的故人。”
山顶的风很大,把潮湿刮入到他的眼中。
他抽了抽鼻子,觉得这个情绪很陌生,心里痒痒的,还有点疼,挺莫名奇妙的感觉。
他抓住傅之南的手,想用力将她禁锢到他的怀中,去撞他那颗难受的心。
傅之南身体往后躲,她背后没任何保护措施,一跌,真的会粉身碎骨。
这个地方,也不是一个缠斗的场所。
“凌霄,你再乱来,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傅之南甩开凌霄的手,语气生冷,恶狠狠地警告他。
凌霄看着如困兽一样的傅之南,笑得更开心,他站起来,指着下方:“好啊,那这是不是可以说殉情?”
“明天的头版头条就会这么写:傅之南女士与凌霄先生为爱痴狂,双双魂归天地,以表对彼此的绝对忠心。”
傅之南觉得他疯了,凌霄的脑回路永远都跟常人的不一样。
“凌霄,凌总,我不跑了,你现在想要如何?”傅之南主动把手伸给他绑,眼睛在观察周围环境,在想其他脱困的法子。
凌霄看到她手腕上的红印,手关节处有伤口在淌血,他把绷带扔远了。
他发现他最近好像真的很容易心软。
他感受到傅之南指腹的冰冷后,他就放弃玩那个危险又刺激的游戏。
看到她手腕处的伤口,他又不忍再去绑她。
他觉得他在犯贱,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他咬牙起身,烦躁地踢脚下的石头,以此宣泄他的不满。
他又去看手表,大概是觉得自己的人动作太慢。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只有风呼啸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又蹲下身子,跟傅之南齐平:“你为什么想要救我?”
他现在什么都不去想,就是想要这么一个答案。
她为什么会不顾危险的救他?
傅之南看着纠结的凌霄,十分真诚的回他:“因为你前来救我,所以我在还你的人情。”
对,就是这样。
如此她就不欠凌霄了。
“这样啊……”凌霄的神情里满是失望。
“可你欠我的,又仅仅只是这一次?”
傅之南没回他的话。
“要不我帮你回忆回忆?”空气中,除了呼啸的风声,就只剩下凌霄的说话的声音。
他的声音轻轻的,有讲故事之人的嗓音,一下就把人的注意力给勾住。
“以前有个落魄的小女孩,可怜兮兮地倒在我面前,是我救了她的命。”
凌霄把手指上碧玺拿下,露出戒指下方的伤疤,是一个小小的牙印。
他伸到傅之南面前:“小女孩醒来后,抢了我食物,还咬了我一口呢,记得吗?”
傅之南眼神落在他的伤疤上,面上神情不变,可内心很难受,是喘不上来气的那种难受。
凌霄伸回手,举起那枚碧玺:“当初拿去变卖的,我都要回来了。”
“不记得了是吧?”
他把上衣解开,露出了精壮诱人的身材,只是他的上身布满了伤口,尽管那些伤疤是陈年旧伤,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
他指了最深的一道伤疤:“这个呢?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