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王乐成家。
忙活了一天的林舒趴在阳台上发呆,怔怔地看着树上枯黄叶子在风中飘摇,没有方向的飘摇。
她穿得很薄,衬衫配半身裙,脚踝裸露在外,看着挺冷。
王乐成走到她身旁,将披肩扔到她肩上,动作不重,但也说不上温柔。
“你干吗每次见到红雨都这般伤春悲秋模样,人家孩子身子没事,你瞧你那是什么神情?”王乐成快看不下去了,每次林舒一来见孩子,总是这种丧气神情。
看着不喜欢这孩子,可当初执意要领养的可是她啊。
林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成哥,我本来就这副神情。”
“哔——”楼下传来一声很响的喇叭音,打断了王乐成继续说道林舒。
他们眼神望过去,只看得到底下停了一辆黑色轿车,车灯闪了之后又归于平静。
王乐成今天心情也不是很好,低声骂道:“这车谁啊,这么没素质。”
没素质的车主是于冠英,他手上还绑着绷带,猫下身子偷偷瞧11楼阳台。
他刚看到林舒朝王乐成笑了!
“真是不要脸,老男人吃嫩草!”于冠英声音愤愤,“还亲昵地碰她的肩头,我迟早要把他的指头剁了!”
他看不得任何男人接近林舒。
阳台上的林舒跟王乐成还在聊天,氛围越来越好,两个人面上都挂着笑容。
于冠英保持猫腰姿势,他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脸色越来越差,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半夜一点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知道避嫌吗?”
阳台上的俩人又聊了很久,差不多一点半林舒才离开。
离开时,林舒是自己下楼的,王乐成没有送她。
“一点都不绅士。”于冠英说这话时嘴角挂着笑,他觉得他以前可比王乐成绅士多了。
自认为很绅士的于冠英像变态一样尾随着林舒。
夜里车本就不多,林舒看着后视镜里的黑车,眉头蹙到一起,油门踩得更急。
跟着她的车开得也急。
林舒把车开到了警局门口。
跟着她的车也不醒水,停在离她一百米远的位置。
林舒特意在车上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那辆车也没有任何动静。
林舒从车后座那里电击棒放在身后,走到黑色轿车前敲车窗。
车内的人没有动静。
她又加重力道敲。
车窗终于摇下,露出一张贱兮兮的笑脸:“好巧。”
林舒看到于冠英的那张脸,她脸瞬间黑了,拧头就走。
大半夜跟踪人,很巧吗?
“一年没见了,脾气还跟以前一样。”于冠英趴在车窗上,看着林舒的背影,他想到了以前在一起时她赌气的样子。
林舒脚步微有停滞,但没有停下,眉头越来越沉。
林舒身后传来启动车子的声音,于冠英刻意将车子停在挨她车门特别近的地方。
他倚靠在车门上:“你都断得这么彻底了,不能说两句话吗?”
林舒恼火看着于冠英,冷嗤一声后指着警局:“于先生,如果你现在在里头,我一定会愿意跟你多说几句。”
于冠英脸上没了笑容,声音提高几个分贝,神情有痛心疾首:“我说了我没动手,你为什么就不信?”
林舒那不争气的眼泪又留下来了,她用力擦掉,反问他:“我们选礼服那天,我看到你手机上的消息了,当天,我父亲就出事了,有这么巧合吗?”
那条消息写着:今日动手。
于冠英拳头紧紧攥着,重重打在车门上,怒吼道:“这就是你分手的理由?是你打掉我们孩子的理由?”
他的伤口在渗血。
林舒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里毫无感情:“是。”
“六个月大的孩子,你会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于冠英眼角也变得湿润,声音哽咽。
林舒失踪的那天,他拼命地找他,等来的却是一条提分手的消息,还有一张终结妊娠手术单。
他是个孤儿,他很喜欢孩子。
他满心欢喜地等他们的孩子出世,结果,他们孩子留给他最后的回忆是那张四维彩超!
“于先生,我谢您关心,您别演戏了,都演了十七年了,您不累了吗?”林舒眼神执意不去看他的伤口,可眼睛就不听她的话!
于冠英眼角滑下一滴泪,没入唇角,很涩很苦。
血滴在地上,伤口不疼,他心疼。
他深呼吸,抿了抿唇,狠着声音:“是啊,我累了,我就应该真动手。”
他不是一个很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他敏感冲动,受伤了就想攻击人。
“林舒,你回去问问你父亲,他当年都做了什么事情?”于冠英仰头,让眼泪倒灌,“顺便转告他,别以为移民就安全了。”
林舒走到他身前,紧紧地揪着他的领带,紧张问他:“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于冠英将领带从林舒手里抽出,双手捂住她的头,一字一句道:“我之所以是孤儿,全托你爸的福。”
他紧紧地盯着林舒的眼睛,眼里有猩红的颜色,他自顾自地说:“你见过人跳楼的样子吗?我妈,在112米的高楼上,一跃下去了,跟一只蝴蝶一样。”
“我妈多爱美的一个人啊,可她死的时候,是血肉模糊!她那张漂亮的脸连整容师都无法修复!”
他的口水喷射到林舒脸上,眼眶又红了几分,里头揪着孤独跟惧怕,还有恨跟癫狂。
“所有的这些,都拜你爸所赐!”
他把林舒放开,他们本来就不该相遇,所有的缘分都是他在痴心妄想。
隔着仇恨的爱怎么可能有结果?
林舒被吼得头脑发晕,被放开后身子后撤几步,中跟的高跟鞋差点崴到脚,最后是于冠英拉了她一把。
“大晚上的,你们在干吗?”警卫拿着手电筒扫在他们身上,见于冠英手上带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警卫扫在于冠英身上,大概是觉得他像歹人:“你,抓着女孩的手想干吗?”
于冠英收回手,他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吹干了,他笑着回警官:“警察哥哥,误会了,这位小姐差点摔倒,好心扶一下,我可是好公民。”
警卫将信将疑,问林舒:“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