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湛顾不上其他的,脑子里只有“跳河自尽”这四个字。
施展轻功,踏着屋檐,就往锦绣阁去。
一路进了锦绣阁内,将阁内的厢房寻了个遍,却不见萧棠宁的身影。
就连祁清和清荷都没见着。
祁元湛双拳紧攥着,浑身上下皆是冷厉之色,揪住阿福的衣领,质问道:“你家小姐在哪?”
祁王本就身量极高,比一般男子还要高上许多。
阿福被提得脚尖离了地,对上祁王满是寒光的眼眸,颤声道:“小姐......小姐方才就离开了。”
祁元湛剑眉敛了又敛,瞳仁墨黑,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下,薄唇蠕动了下:“离开了?”
“是,”阿福后脖颈已经被冷汗沁湿了,点头道,“似是往北郊去了,走了有一盏茶了。”
祁元湛听到这话,才松开了揪着他的手掌,转身刚想离开,却又被阿福唤住了。
“殿下的腿......可是全好了?”阿福这些日子一直帮萧棠宁联系崖州那边,也算是猜到了自家小姐要做些什么。
眼下看到祁王双腿全好了,又联想到小姐方才的异样,不由得心头百味交加。
祁元湛到了这一刻,才稳住了一直下坠的心,四肢百骸才渐渐寻回了些知觉,听到阿福这话,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世人的眼中还是一个双腿残疾的祁王。
他脸上覆着的阴霾淡了几分,可双眸里的寒冰依旧能将周遭的人都冻住:“你去备一辆马车。”
阿福得了指令,点头去办。
祁元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拇指和食指一并,唇边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鸟叫声。
片刻间,一次的窗外翻进来一个黑衣男子。
是祁元湛身边的暗卫。
祁元湛扫了一眼十分冷清的锦绣阁,心头越发忐忑,问道:“去查一下沈宴修在何处?”
黑衣人点头,翻出了窗外。
北郊的澜沧湖边。
萧棠宁面对着湖面站着,隔着一人的距离,姜允负手而立。
深秋的凉风将湖面揉得皱皱巴巴的,亦如萧棠宁此刻的心情。
姜允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冷如寒霜的萧棠宁,视线从她皱紧的眉头拂过,最后落在她怀里抱着的匣子上,却一言不发。
她此刻的神情已经彻底暴露了她的内心。
姜允剑眉挑起,心头沉闷。
“二公子和世子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萧棠宁一字一顿道,“不管用什么办法,我一定会阻止的。”
话说到这里,萧棠宁正身面对着姜允,视线落在交到他手里的匣子上:“毕竟我十分清楚,如世子没成功,沈家必不会倒。”
姜允听到这话,松了一大口气:“是的,我们都没有退路了,我妹妹马上就要生产了。”
萧棠宁微怔,抬眸对上姜允满是冷色的眼眸,他的眼底坚定又偏执的神色,分明与自己一模一样:“看来我们确实都没了后路了,这匣子里的信笺,等战事一起,劳烦二公子在朝堂上公开。”
姜允挑眉之余,萧棠宁已经打开了匣子,递了一封信笺给他。
姜允飞快地扫了几眼那信笺上的内容,不由得骇然。
这是沈宴修私通崖州,意图在京都内作内应的信笺。
这一封封,一件件,关于加下来要发生的事,都记得无比仔细。
如不是他十分确定,沈宴修绝不可投靠崖州,不然连他都会被这信笺骗了去。
最为重要的是,这笔迹,确实是沈宴修的。
至少目前在他看来,压根就看不出任何伪造的痕迹。
姜允一思量,就明白了过来:“这是小姐所写!”
萧棠宁点头,平静得与他对视:“是,这是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写出来的,思来想去,这件事,唯有二公子能帮我,才能让沈家人落得众叛亲离的下场。”
她的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带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气息。
这股感觉,姜允十分熟悉,与祁王身上的气场简直如出一辙。
姜允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可下一刻就敛了笑意,接过匣子:“好,小姐的决心,姜允已经看到了,姜允定然不负小姐所托。”
萧棠宁还了一礼,本想转身离开,可姜允突然往她的身边迈了一大步,一股子陌生男子的冷冽气息瞬间席卷而来,她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可听到接下来的话,又生生止住。
“还有一事,姜某觉得小姐该知道,事关沈宴修。”
萧棠宁秀眉抿紧,抬头对上了姜允的脸。
这大祁第一公子,本就生得极好,此刻正低垂着一双须清的瑞凤眼,眼底似有繁星闪烁。
看着她的眼神,竟天然带上了几分惑意。
如是从前的她,心跳定也会漏跳了一拍,可是此刻的萧棠宁却只觉得极为不适,秀眉抿了又抿,忍着等他将话说清楚。
“沈宴修最近经常出入醉云间。”
听到这话,萧棠宁瞪大了杏眸,本该澄澈清透的眼底瞬间布满了震惊和狂喜之色,她下意识伸手攥住姜允的手腕:“真的?”
这是姜允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如此生动的神情。
他不由得看呆了一瞬,点了头,跟着她笑了起来。
萧棠宁本来还因为弃了今日的计划而心生闷气,眼下听到这话,心头才敞亮了起来。
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姜允的手腕,吓得刚松手,手臂就被一只打手握住一扯。
整个人一下子失衡,踉跄地往后倒去,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鼻尖问到了熟悉的淡淡幽香,她转头看去。
祁王长身护在萧棠宁身前,脸上覆满阴霾,黑眸上凝着寒冰。
声音更冷,一字一句刺道:“为何姜二公子也在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