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跟在马车后面的人,靠近自家小姐小声道:“小姐,后面这些人跟得这么紧,我们该如何,也怪那崖州世子,本来约好了那日在慈安寺见的,偏不守承诺......”
“我们先去八宝斋,约沈宴修在锦绣阁见面的信可送过去了?”萧棠宁若有所思问道。
瑞雪点头,低着头揪着袖口,一言不发。
马车再八宝斋门前停下,清荷翻下马背,扶着萧棠宁下了马车:“王妃,已经提前订了最上好的厢房了。”
一行人进了厢房内。
太上皇出殡后,各处封王的人也马上就会离京。
那崖州小世子,马上就会离京了。
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萧棠宁还是困惑不已。
到底沈亦宁为何知道这个密码。
店小二将点心送过来的同时,避开清荷的眼线,将纸条塞到了瑞雪手中。
瑞雪心虚地出门。
萧棠宁抿了口清茶,耳边就听到了房外的喧闹声,似的听到什么“走水”了的声音。
清荷扶着萧棠宁出了门。
走廊外已经乱成一团,后院似有浓烟朝前院来。
“王妃,走水了,快些离开。”清荷护着萧棠宁往外走,却发现萧棠僵在原地。
“瑞雪,瑞雪不见了。”萧棠宁急迫地抓住了清荷的手腕,心急如焚地左右张望着。
目光瞥见长廊尽头的瑞雪,萧棠宁挣脱开清荷的手腕,快步朝着瑞雪去。
“王妃,小心!”
清荷惊得往前追了几步,一侧的厢房却突然冲出来了一群人。
一下子截住了清荷的去路。
不好!
她慌乱地朝前看去,索幸王妃和瑞雪已经汇合了,正随着人流往一层走。
可一个眨眼间,两人却消失在眼帘。
“不好,祁清!”清荷吓得转头去寻祁清,祁清已经跃下了二楼的栏杆。
清荷往下张望,却见祁清僵了一瞬,抬头朝着她打手势。
“来人,看住八宝斋各个出口。”清荷急声吩咐身后的侍从。
一侧的厢房内。
萧棠宁摆手,让瑞雪停在原地,自己缓步上前。
楠木的屏风后,一个面容清俊、身形单薄的青年男子端坐着,见她来了,那人抬起低垂着的丹凤眼,朝着萧棠宁看来。
眼尾微微上挑,睫羽翘翘的,一双清澈的眼眸,就像是夏日下的湖面,无波无澜,却璀璨非凡。
萧棠宁毫不掩饰眼底的探究之色,缓缓施了一礼:“见过世子。”
在萧棠宁打量的同时,景凌也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听到她的话,急忙起身,步伐十分刻意地踉跄了下,笑道:“祁王妃见外了,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本世子是祁王的表兄,王妃唤我一声表兄就行。”
听到“表兄”二字,萧棠宁神色微僵,抿了抿红唇,并没有开口。
“罢了,那你还是唤我世子吧。”景凌黑亮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些许赧然的笑。
这时,房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景凌挑眉看了一眼房门,清俊的眉眼间抿紧,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今日见本世子的事,祁王并不知情?”
萧棠宁脸色沉了几分,点了下头,此刻时间紧迫了,索性开门见山道:“我今日来见世子,是以萧棠宁的身份,并非祁王妃的身份。”
景凌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软榻上,神色沉了积分,眸底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了千层骇浪。
萧棠宁心口沉闷,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崖州小世子愿意见自己的原因,是因为她是祁王妃。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步上前:“我有二十万两黄金要赠与......世子!”
景凌闻言,整个人就像是一根绷紧的弦,弦上的利箭一触即发:“萧小姐是何意?”
萧棠宁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时间紧迫,我的情况都写在给世子的信笺中了,我的仇人是沈家,是沈皇后,所以我想与世子结为同盟,我会用我云城萧家仅剩下的一切,不遗余力的支持世子。”
“你知道本世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什么?”景凌眉目变得阴冷无比,一双骇人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萧棠宁。
房外的脚步声已经迫在眉睫了。
萧棠宁平静地与景凌四目相视,神情坚定,没有半分惧意,颔首道:“是,我也坚信,这世上只有世子能助我除掉沈家。”
她的声音不疾不缓,没有半分遮掩,有的只有笃定,和成竹在胸,让景凌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怀疑来。
自己从没在旁人面前透露出一丝一点的心思,竟然被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子识破了!
饶是景凌这种极擅长伪装的人,此刻听到萧棠宁的话,不由得也露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情绪来。
可本该震惊、错愕、慌乱的,但这一可,看进萧棠宁清澈无尘的眼眸,景凌却渐渐心安下来。
二十万两黄金!
这相当于赌上了云城萧家的一切!
“你到底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难道是祁王早就察觉了?”景凌心头充斥着诧异和震惊,颤声问出了最不愿意面对的一面。
“不是,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匪夷所思,但是世子一定要信我,沈亦宁做梦能梦见将来要发生的事,世子当务之急,是先离开京都,回到崖州才是。”萧棠宁秀眉冷冷,眸中暗芒涌动。
“这是什么意思?梦?还有,我为何必须马上离开京都。”景凌僵住,不可思议反问道。
萧棠宁突然走近,目光扫过眼前人秀气的眉眼,最后落在被领口遮住的脖颈上,沉声道:“因为......您压根就不是景凌世子,而是景云郡主!”
“景凌”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前脖,犹如被雷击中。
脸色白得就像是罩了一层霜雪,睁大的眸子里满是惊慌,惶惶然问道:“这都是沈皇后梦见的?”
“是,这一切,都是我在宫中配在沈亦宁身边时从她的梦话中听来的。”萧棠宁眸光异常的冷静,知道自己赌对了。
景凌闭了下眼睛,再次睁开之时,眼底的错愕已经散去,变成了不加掩饰的嗜血的恨:“好,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舍近取远,但你这般坦诚,我也不藏着了,如有一人本世子登上那给位置,必定会帮你除掉沈家。”
萧棠宁黑白分明的杏眸一眨不眨,正色道:“我尽我萧家和我所有的一切,助世子登上那个位置,世子替我除掉沈家。”
“一言为定!”景凌正身,那条本该瘸了的腿,也变好了,“上次在慈安寺里,想必你已经见过姜二公子了,正如姜二公子所言,我们真正的敌人并非宫中那位,而是你的枕边人--祁王。”
“我们要除掉景元帝,除掉沈亦宁,除掉沈家,祁王就是最大的阻力!”
这话一落,一之间气氛僵凝了。
萧棠宁平静的心湖,因为这句话顿时掀起了惊天骇浪,瞬间就像是有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下来,她透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