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陛下自己也不信!”祁元湛的声音转为了冰冷,还带着几分讥讽。
景元帝闻言,低着的眼中聚起了怒意,却在抬眸之际,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表哥,就算这事是皇后所为,也并非有错...就算她不出手,朕也不会让这个孩子...”
“陛下!”祁元湛厉声道。
景元帝凝着他,面上有些怔然,他眯着眼睛,伸手握住祁元湛的手臂,沉声道:“表哥不是最恨姜家人吗?”
祁元湛墨玉般的黑眸闪过一丝冷色。
景元帝收回了手掌,嘴边勾起一抹轻笑。
“陛下说的没错,我恨极了姜家人,可今日之事,牵扯到了我的王妃。”祁元湛冷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气。
景元帝本来映着阴郁的眼眸突然被一道光亮照亮了,他呵呵笑道:“看来朕真的没猜错,王妃在表哥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这也正是朕深夜来访的原因。”
话罢,他起身,对着祁元湛拱手道:“朕提皇后向表哥赔罪了。”
祁元湛抬手抿了抿发胀的眉心,轻轻摇了下头,叹气道:“为了沈亦宁,你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听见这话,景元帝歪倒在一侧的软塌上,嘴边噙着一抹轻笑:“为了她,我能算计一切,包括父皇和表哥你,所以今日之事,朕会想办法弥补表哥和表嫂的。”
祁元湛早就领教过他的疯魔,只得闭上眼睛,无奈地叹气。
五年前,陛下利用他和姜家人的仇恨,让姜家人以为他为了报复姜家,要从姜大公子手里抢走沈亦宁。
他一边用他给沈家施压,又一边动摇沈丞相和沈亦宁的心。
让沈家在姜家和后位之间选了他。
........
萧棠宁从净室里出来,回到寝室,见到祁元湛正坐在床榻边,似是察觉到她的脚步声,正抬头朝着她看来。
他抬眸的那一瞬,烛光昏黄柔和,将他眼底的幽深映着愈发的深不可测。
萧棠宁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敛了下心神,旋即眉眼微弯,笑意浅浅地朝着他走来。
“过来!”祁元湛开口道,目光却跟随着她,见她慵懒地靠在软塌上,好似没有骨头一般,他的眸底暗了暗。
萧棠宁只得起身,朝着他走去。
刚一走近,就被他握住手腕,扯着坐在了他身侧的床榻上。
他低着头,执起她莹白的手指,叹气道:“你不会疼吗?”
萧棠宁的目光这才看见自己指尖缝细细的伤口,嫩肉已经翻了出来,是什么时候弄的,她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祁元湛看着她呆愣的样子,取出药瓶子,倒出药粉覆在伤口上。
翌日清晨。
“表姐!”沈亦姝轻轻唤了一声。
萧棠宁转头看来,不过才一个多月不见,沈亦姝就清瘦了许多,脸上满是郁色,没了回门那日的淡然。
他缓步走来,并肩站在湖边的栏杆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道:“表姐,可记得那日在金玉苑前发生的事。”
“四小姐...”瑞雪闻言,上前来刚想护着自己小姐,却被自家小姐制止了。
萧棠宁看着沈亦姝带着冷意的侧脸,她挥退了瑞雪和清荷,沉声应道:“嗯,记得,是我做的。你说是舅母逼你的,可你早就和齐子濯有往来了。”
沈亦姝愣了下,转身面对着眼前的人,眸底染上了几分错愕,之后是震惊,到了这一刻,她不敢隐瞒道:“表姐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所以我也不敢瞒着你,是,我是在刘氏逼我之前勾引了齐子濯,但那都是因为...”
“因为什么?”萧棠宁神色十分平静,看着她的眸光异常冷静。
沈亦姝咬牙道:“因为他配不上表姐。”
萧棠宁闭了闭眼睛,刚想冷笑,就听到她又道:“表姐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但那齐子濯并不是好人,他配不上表姐。
整个沈府里,只有表姐对我好,这五年来,因为有表姐,我才活了下来。表姐一向心性单纯。
可我不一样,我娘亲是妓子出身,她从小教我的都是如何勾人、算计,府里的人都不喜欢我,只有表姐陪我玩,我又怎么可能害表姐,我是真的觉得他配不上表姐,但我没想到...”
萧棠宁幽幽叹了口气,曾经那些回忆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轻声道:“没想到什么?”
“我本以为母亲只是贪图萧家的财产,没想到离家两年归来的大哥打着表姐的主意...”沈亦姝低着头咬紧了牙关,杏眸里映着阴沉的光。
萧棠宁纤长的眼睫眨了几下,没想到她竟然能看出表哥对她心思不纯,前世的自己可是在沈宴修对着自己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时,才意识到他一直对自己藏着这样的龌蹉心思。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
萧棠宁低着头,突然回忆起前世这个时候发生的事来,她和齐子濯退了亲事后,就大病了一场,之后就不准沈亦姝踏进她的院子一步。
到死之前,她们都只是远远见过几面。
而且每一次她都刻意避开她。
不是因为齐子濯,而是因为她是沈亦姝。
是和她相伴了五年的沈亦姝。
那时,她恼沈亦姝多过齐子濯。
她敛下心中乱糟糟的事,就听到沈亦姝又道:“齐子濯一直说表姐早就勾上了祁王,到了现在我才明白了,表姐是为了从大哥手里逃走。”
萧棠宁抬眸看着她,沉声道:“你今日来到底想说些什么?”
沈亦姝双膝跪下,揪住萧棠宁的衣摆,颤声道:“表姐,你帮帮我,现在只有你会帮我了。”
萧棠宁叹了口气,秀眉抿紧道:“你不说清楚,我如何帮你?”
方才那一刻,萧棠宁就已经猜到她的来意了。
前世这个时候不久,沈亦姝就要出嫁了。
可是却不是以齐子濯正妻的身份出的嫁,而是侧室。
“你不想嫁给齐子濯?”萧棠宁见沈亦姝支支吾吾,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