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萧棠宁肆无忌惮地打量眼前人的时候，他已经掀开了眼皮，她来不及闪躲的目光就这么直直地撞上了。
他剑眉微挑，叹了口气道：“你睡醒了？”
如是之前的萧棠宁她定会立刻起身，乖顺地朝着她点头，然后露出了些许讨好的甜甜的笑。
可她此刻却懒得动弹，她只是点了下头，却依旧凝着他。
她想从他这双漆黑无底的眼眸里瞧清他的内心，到底他对自己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她真的只是沈亦宁的替身吗？
今日她特意问过自幼跟着沈亦宁长大的沈亦姝，可沈亦姝分明说她和大表姐除了样貌有几分相似，其他的哪里都不像。
性子更是截然不同。
所以他是因为那夜对她心生愧疚，还是因为自己这张和沈亦宁有些相似的脸蛋？
这一刻，萧棠宁也有些摸不清了。
这两日，话本中那些甘愿做沈亦宁后盾的权臣和将军，哪个不是对她心生爱慕之意。
她既然忽略了祁王或许也喜欢沈亦宁这个关键点，还试图利用他去对付沈家。
想来还是自己太过愚蠢了。
“你在想些什么？”祁元湛一瞬不瞬地回望着她的目光，成亲这一个多月来，她鲜少用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他。
一开始是带着惧意的冰冷，之后是急于撇清关系的冷漠，成亲后是带着几分试探的娇羞，却唯独没用现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
她的眼里似乎有无尽的墨色在翻涌着，他竟瞧不出里面的情绪。
无法从她的眼眸中揣测出她此刻的内心。
萧棠宁闻言，顿时回过神来，轻轻摇了下头，掀开被子坐起身子来，身上的薄被顿时滑了下来，露出大片洁白的肩背。
她似是毫无察觉，纤细的手指捏着额角，眼神露出了几分迷糊，她轻声道：“就是睡迷糊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慵懒，祁元湛瞥了一眼那一大片肌肤，顿时耳尖一红，抬眸将目光凝在她的脸上。
“没反应过来什么？”
见她掐着额角，他的剑眉也跟着皱了起来，他忍住用手指代替她的冲动，低低问道。
“没反应过来这里是祁王府。”萧棠宁轻轻笑了下，眼底已经没了方才的幽暗，琥珀色的瞳仁荡着清澈的光亮。
祁元湛听见这话，心中微微一沉，心中的热顿时被一股涌上心头的闷气驱散了。
他偷偷叹了口气，“你就那般喜欢沈...府？”他想问她就那般喜欢沈宴修，但话到了最后，却又转了个弯，变成了沈府。
萧棠宁呆了一瞬，白嫩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茫然，半跪起身子，将上半身往他的身边靠了靠，歪头看着他，笑道：“殿下可是吃醋了？还是吃沈府的醋！”
话罢，她笑得弯下身子，那本就凌乱的衣衫就愈发松散了，更大片的如凝脂的肌肤骤然闯入祁元湛的眼帘。
他眼眸顿时侵染入一抹幽暗，狼狈地滚了几下喉结，转身伸手去探轮椅。
可手掌刚握住轮椅的把手，腰身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抱住了。
温软的身子贴上了他的后背。
祁元湛心中本就燃起的烈火一下子炸开了，他侧头看着萧棠宁将染着红霞的脸庞贴在他的脊背上。
“殿下，虽然之前我其实讨厌你。”
祁元湛闻言，浑身僵住。
“但是你救过我太多次，如没有殿下，我...可能早就被那人拆卸入腹了...”
她轻柔的嗓音带上了些颤意，让祁元湛眉头皱了起来，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心能跳得这般快。
一颗心因为她的只言片语，狂乱地跳动着：“那夜确实是本王对不住你！”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如松柏间被拨开的云雾，可萧棠宁看不到他的神色，猜不出他此刻的情绪来。
但从之前他的态度看来，他因为那夜之事，对自己心存内疚。
可这愧疚是不可能长久的，尤其是在他自以为娶了自己，负了责后，这愧疚大概就会消失了。
所以她得在他的愧疚感消失之前，将这愧疚转化为他对自己的好感。
沈亦姝说得对，祁王确实不是坏人，所以她眼下用这祁王妃的身份，让他对自己生出责任心，是当务之急。
她目前唯有靠着祁王妃这个身份谋事了，所以她需要的是祁王的信任，而不是祁王的心。
在回府的马车上她就想明白了这一点。
她敛下心神，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上他后颈上的肌肤，糯糯道：“或许是从那时开始，我就不讨厌你了，甚至对你生出了些好感，可我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这份心，直到...”
感觉到他绷紧的身子越发僵硬起来。
她才继续开口半真半假道：“直到那日在猎场上，见到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殿下，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所以才会不管不顾地跑去寻殿下。”
祁元湛呼吸渐渐乱了分寸，他不自在地偏过头，耳根渐渐变红，周遭的一切声响都被狂乱的心跳声覆盖了。
他握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臂，转身面对着她。
她仰着一双黑白分明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
祁元湛看见她浮着红晕的脸颊，大手扣在她的脑后，将人拉向自己。
四片唇瓣纹丝合缝地贴在一起。
萧棠宁只得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紧紧攥住身下的锦被，任由他在自己的唇上肆虐，甚至是肆无忌惮地摄取。
她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所有的理智全数在这灼热的气息中化为了乌有。
等到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他的怀里了。
“我命人将晚膳备好。”
男人带着暗哑的声音蛊惑得让萧棠宁心尖一颤，她眼底的水雾渐渐消散，眼前顿时清明过来，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他放在了软被上。
她软着身子趴在锦被上，看着男人有些慌乱地挪到轮椅上，旋即快速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