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宁愣住,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将她的粥全部吃完,直到他抬眸坦荡荡地朝着她看来,她的脸颊才躁得慌,用帕子遮住嘴角,轻轻咳了一下。
下一刻,眼前就有一只手将一杯茶递了过来。
她抬手接过,抿了一口,才压下了心中的燥热。
同桌而坐的清屏公主死死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要将帕子搅烂了,她轻轻笑了下道:
“昨夜之事,清屏已经听说了,什么歹人这般狂妄,连祁王府都敢闯,好在表哥没出什么事。”
听见这话,萧棠宁将茶盏搁下,挑眉去看祁元湛,就见他也朝着自己看来,旋即突然伸过来一只修长的手掌。
那温热的手掌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掌,低声笑了一声道:“昨夜如没有棠儿,本王未必能再坐在这里和你闲谈。”
话罢,祁王泛着柔光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看着萧棠宁,眼底有无尽的宠溺倾泻而出。
萧棠宁卷翘的眼睫扇动了几下,耳根渐渐绕上了红色,却只是凝着他,没有开口。
清屏看着眼前这对新婚燕尔的夫妻,在她的面前这般旁若无人眼里淌着蜜的样子,她郁闷地险些呕出血来。
只得讪讪地起身,对着祁元湛施了一礼,轻声打断这两人的对视,“今日来,一是看看表哥的身子,二是后日我想游清湖,不知道表哥表嫂来不来?”
这话一落,祁元湛挑眉看了她一眼,一双幽深的眼眸里所有的柔情蜜意在这一刻都敛了去,只余下无尽的探究在其中流转。
他松开了握着萧棠宁的手掌,修长的手指捏住了拇指的白玉扳指,慢悠悠转了几下,却也不着急回答。
“表哥放心,我定是命人用了最好、最大的游船,于表哥也是十分方便的。”清屏继续道。
祁元湛听见这话,似是才想起自己宴席啊“双腿不良于行”。他这才低头瞥了自己的双腿一眼,却还是没有开口接话。
他在试探清屏的耐心。
可等了片刻,却见她只是眼巴巴盯着他,没有催促的言语。
这不是清屏的性子,此刻这般有耐心,是嫁给武阳后世子后被磋磨成的,还是别有居心?
祁元湛薄唇扯了扯,扯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来,他点了下头道:“好,就应你了,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府里,也闷坏了。”
“太好了,那后日我在清湖边等着表哥和表嫂来。”清屏公主本来一颗心已经揪到到了嗓子眼,眼下得了他的应承,一下子又沉到了肚子里。
她顿时笑得退了出去。
萧棠宁秀眉抿了抿,有些不解为何这个时候祁元湛还答应出府去的邀请。
昨夜分明有人冲着他的性命来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提了起来,急忙伸手去握他的手掌,靠近几分,小声问道:“殿下,眼下你的身子...”
“从今日开始,我听你的,好好配合太医治疗。”
祁元湛反手,将她的手攥在手里,此刻他那双幽深的黑眸映着窗外明晃晃的春光,一下子晃了萧棠宁的眼。
可她还是定了定神,语气难道有些强硬地道:“殿下,可是是游湖,万一昨夜那些人...太过危险了。”
祁元湛薄唇下了下,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着她的掌心,漫不经心道:“无妨,昨夜之事,你不是已经知了原委了吗?放心,这个京都,除非我自己要身处险境,不然没有人耐我何。”
“太医也说过,多出去走走,对殿下的身子有好处。”
身后传来祁清从中调和的声音。
萧棠宁只得幽幽叹了口气,沉声问答:“真的没有危险?”
“嗯。”祁元湛见她抿着红唇,他心中缓缓渗出了一丝的暖意。
就算她对他的关心只是因为他是她的夫君又如何,反正从今往后,她的夫君只有自己了。
想到这里,那些缠绕在心头的阴云终是散去。
“殿下,太医们都等在等着看诊。”祁清再次开口道,“今日是太医们看完诊后,会回宫复旨。”
祁元湛有些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把玩着的小手,看了一眼祁清。
祁清推着轮椅往书房去。
萧棠宁一路跟着,却被祁清挡在了门外:“娘娘,殿下方才吩咐了,让太医们瞧就是了。”
萧棠宁先是僵住,旋即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脱衣衫的声音,这是直接检查双腿?直接在双腿用针吗?
她身为医者是想进去,但最后还是退到了长廊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的心一直忐忑个不停。
就听到“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了。
太医们出了房外,对着她行了一礼道:“娘娘,殿下身上的寒毒虽然已经控制了,这些日子,老臣几人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可殿下的双腿却全无知觉,以后能站起来,估计只能等天意了。”
话罢,几人对着萧棠宁躬身作揖。
“臣等就先回宫复命,日后每隔两日,太医属会派人来给祁王看诊。”刘太医沉声道。
萧棠宁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太医远去的背影,心头已经凉了一大把,吸了几口气,转身往房内走。
床榻上的人双眸紧闭,似是陷入了沉睡中。
她在床边站了片刻,才转身出了房外,吩咐祁清道:“好生看着祁王,我出一趟府,马上回来。”
成亲这些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萧棠宁赶到了清风居后,从暗格里寻到了外祖父藏着的典籍,又一路回了祁王府。
又一头扎进了医书中,可全数翻了个遍,却半点有用的都没有。
她又取出信笺,又给远在云城的舅父写了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