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市西面不远处，就是县城最大的牲口交易市场。
这时近傍晚。
这里的味道并不好闻。
汗味，牲口身上的味道，和各种牲口粪便的味道，经过一天高温的蒸晒发酵。
形成一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可怕味道。
杨老头习惯了这种味道倒还好。
小黄牛却是一靠近就差点被熏了个半死。
小黄牛忍着头晕目眩跟在杨老头身后。
突然，小黄牛眼睛亮了起来。
用小牛蹄子不停扒拉杨老头。
杨老头顺着小黄牛发亮的眼神看过去，然后就看见两根……绿油油的大葱？
“你喜欢吃大葱？”杨老头笑着问道。
边走过去向对面的人买大葱。
对面的人本来是要留着大葱自个吃的，这难得遇到了和他有相同喜好的人。
便非常爽快的直接把大葱送给了杨老头，“老哥，你也好这一口啊？”
杨老头接过大葱。
骄傲的说，“不是我，是我家小牛犊子好这一口。”
对方本以为杨老头说的小牛犊子是孙子之类的。
结果他看见杨老头嘴里的小牛犊子后，狠狠地噎了一下。
无语半晌后。
对方朝小黄牛竖起大拇指，“小牛犊子好品味！”
杨老头带着两根大葱高高兴兴的回来。
“给，快吃。”
杨老头把大葱递到小黄牛嘴边。
小黄牛牛头凑上去……
一会儿后。
杨老头恍恍惚惚的带着牛鼻子上插着两根大葱的小黄牛继续往前走。
卫长弓和杨老头约好在这相驴。
他一早就在这等着了。
他一心想带一头万里挑一的上好美驴回去打府里那些人的脸。
说他不配骑高头大马？
说他只配骑驴？
那他就让他们看看，他就算骑驴也一样风度翩翩！
到了约定时间。
卫长弓远远的就看见了杨老头，和一个……奇奇怪怪的动物？
说它像驴吧，它长了两个长长的绿鼻子？
说它不像驴吧，他请杨老头帮忙相驴，他不带驴还能带啥来？
卫长弓心里像猫抓似的。
快好奇死了。
他等不及杨老头慢悠悠的过来，就自行先朝那个奇怪的动物跑了过去。
等跑到了跟前。
才发现……
哦，这好像是个牛！
还是个鼻子里插着大葱的牛！
卫长弓摸着下巴沉思。
他为什么没想到在鼻子里插两根葱？
他也快被熏死了好吗？
想到这里。
卫长弓哥俩好的笑眯眯的对小黄牛道，“小黄牛，借根葱使使呗。”
小黄牛在努力仰着牛头走路。
因为不能低头。
低头大葱会掉。
这会儿小黄牛听见有人和它说话，下意识的就低了下头，“吧嗒”一声，一个牛鼻子上插着的葱栽倒在了地上。
它没去管大葱。
而是惊讶的看着说话的人。
“哞？”
阿奶？
面前的人和阿奶长得好像。
可是他又不是阿奶，他比阿奶年轻。
更何况阿奶是女的，他是男的。
“哎呀浪费了，好可惜”，卫长弓看着地上滚脏了的大葱。
心疼了良久。
跟着视线落到小黄牛另一个牛鼻子上孤零零插着的大葱上。
“要不，把这根大葱分分？”卫长弓殷勤的提议。
同时眼神热切的看着小黄牛。
小黄牛对这个和阿奶长的很像的人天然有着好感。
既然他那么想要大葱。
那它就……分他吧！
小牛鼻子往前伸了伸，把大葱送到对方手上。
卫长弓开心坏了。
这可真是一头体贴的好牛牛！
他拔下小牛鼻子上的大葱。
一分为二。
一半给自己，一半还给小黄牛。
卫长弓将自己的那半大葱再折成两截，塞进鼻子。
又贴心的替小黄牛的那半也折成两截，帮着塞进小黄牛的两个牛鼻孔。
同样鼻子塞着大葱的一人一牛奇怪的对视在一起。
卫长弓仔细打量杨老头带来的小黄牛。
小黄牛也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和阿奶很像的人。
一人一牛无意识的转起了圈圈。
卫长弓：眼前受伤的小黄牛大眼睛，长睫毛，四肢修长，就以他多年来甄别美人的眼光来看，小黄牛养好伤以后，绝对是一只貌美如花的美牛牛！
小黄牛：这人真的和阿奶好像，眼睛像，鼻子像，嘴巴也像，就连走路的样子也像！
卫长弓朝小黄牛靠近一步：貌美如花的小牛犊子，想要！
小黄牛也上前一步：像阿奶的人，想带回家！
卫长弓伸出狼爪偷挼小黄牛。
“都已经是和我插过同一根大葱的牛了，就快跟我回家吧！”
卫长弓握着一只小牛耳朵心满意足的说道。
以后这就是他的牛了！
他爱不释手的捏了捏软软的，暖暖的小牛耳朵。
心里很怀疑小牛耳朵和新鲜出炉的栗子糕到底哪个更绵软？
卫长弓很有求知欲的轻咬了一口小牛耳朵。
小黄牛……
小牛惊恐的竖直耳朵。
而后炸毛的跳起来躲到杨老头身后，偷偷露出一只牛眼睛。
我只是想带你回家，你却想吃我！
卫长弓手里陡然握了个空。
失落的想去杨老头身后找小黄牛。
却对上了杨老头喷火的眼神。
杨老头咬牙道，“卫公子，你是找我相驴的没错吧？”
卫长弓有些莫名其妙，“是相驴，没错啊！”
杨老头脸色沉下来，“那你说它是牛？还是驴？”
杨老头侧身露出一点小黄牛的模样。
卫长弓：“……”
卫长弓：“是驴！”
杨老头只差没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犊子了。
卫长弓已经见过见过最美的小牛犊子，对其它牛呀，驴的，都提不起劲来了。
他一心想要小黄牛。
可是小黄牛它冷酷，它无情，它躲在杨老头身后看都不看他一眼。
卫长弓只能委屈的转身离开。
他是不会做一个勉强小美牛的大坏人的。
卫长弓离开后。
小黄牛终于舍得从杨老头身后探出小牛头来。
要不？
它就偷着跟上去看一眼？
杨老头看见小黄牛视线追着卫长弓，生怕单纯的小黄牛会被卫长弓拐跑了。
“小牛犊子你可不能被这种人骗了，你要知道，他们这种黑心肝的最喜欢骗你们这种漂亮小黄牛。”
杨老头掰着小黄牛的小牛脸，语重心长的告诫道。
刚走出没几步的卫长弓自然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气的喷出一口血。
“他们等骗到手以后就放血吃肉！”
卫长弓再喷一口血。
“他们还会剥你的小牛皮做鞋穿！”
卫长弓直接喷成一个血人。
杨老头：“小牛犊子，你快看，这肯定就是他坏事做多了才会这样！”
卫长弓眼前发黑。
彻底晕厥之前。
用尽全力怒吼道，“杨老头，我去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