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菱美眸一转,瞧见一个长相丰腴的妇人,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长锦薄袄,翠钗满头,露出几分刻薄相。
秦子越被她像是拎小鸡崽子似的,直接从木凳上拽了下去。
小孩没站稳差点跌倒,妇人扶都没扶一下,只用细长的指尖戳了戳秦子越的小脸。
“还有你!说过多少次了,马上要测考了,不许乱跑,你的记性都被你吃了吗?”
秦子越捂着自己的小脸,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却没吭一声。
陆菱猛然反应过来,倏地站起身。
椅子腿划过木地板,发出‘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
陆菱冲到妇人跟前,将秦子越护到了自己身后,冷声道:“有你这么管教孩子的吗?”
“哎呦,你个小蹄子跑出来干嘛?”
妇人挽了挽衣袖,朝着陆菱恶狠狠的问道:“我管教自家孩子,关你什么事?给我一边凉快去!”
说完,妇人又看向秦子越,威胁道:“再不过来,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秦子越缩在陆菱身后,陆菱都能感觉到他的身板在轻轻的颤抖。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陆衡反应了下,猛地冲了过来。
他同时挡在陆菱和秦子越跟前,仰着头看向妇人,“你怎么能打他?就算你是他娘亲,你也不能随便打他!”
“又来一个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们,少多管闲事,我今天就是把他打死了,也不关你们的事,都给我让开!”
陆衡张开双臂,“不让!”
妇人气的跺了跺脚,直接抄起巴掌朝着陆衡脸上拍去。
顷刻间,寒澈站起身,从身后直接制住了妇人的手腕,稍一反转,妇人就疼得龇牙咧嘴。
寒澈松开手,任由妇人倒在地上。
陆衡回头看向秦子越,担忧道:“你没事吧?”
秦子越的小脸上浮现出好几道红红的指甲印,睫毛上还沾着泪花,但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跌坐在地的妇人,见此情景还是哭着撒泼。
“好你个杀千刀的,竟然非礼我!我要去报官,你们这些登徒子,都等着吃牢饭吧!”
寒澈:“……”
众人:“……”
阿宽猛地咳嗽了一声,嗤笑道:“大婶,要不我们众筹给你买一块镜子?或者用买镜子的钱给你看看脑子好不好?”
“你!你们这些臭男人!”
妇人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众人道:“你们都给我等着!”
说完,妇人朝着客栈后院的方向而去。
眼下大厅内路人很多,此前都围在一处看热闹,见这个妇人这般胡搅蛮缠,忍不住出言职责。
陆菱收回目光,将秦子越重新带回了木凳上坐着。
旁边的陆衡一脸凝重道:“她就是你后娘?”
秦子越撇了撇嘴,委屈道:“嗯。”
陆衡捏紧了小拳头,“子越,你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你的。”
话音落下,秦子越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过来,睫毛颤抖,“那……你们能一直保护我吗?”
“可以!”
陆衡满口应了下来,又看向陆菱:“姐姐,可以的吧?”
陆菱无奈摸了摸陆衡的头,然后看向秦子越问道:“子越,你爹爹呢?”
“爹爹病了,大夫说怕是活不久了。”
秦子越那张懵懂的小脸上,却不见半分哀伤的神情,转而小心翼翼的问:“陆姐姐,我能和阿衡一样,做你的弟弟吗?我可以少吃点饭,不不不,我可以不吃饭的,求求你……”
说到后来,秦子越忽然哭出声,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委屈。
见此,陆菱的心里也忍不住揪了下。
她看向寒澈,眼神充满无奈。
寒澈走过来,拍了拍陆衡的肩膀,然后岔开了话题,“衡崽,咱们先吃饭,快哄哄你的朋友,让他别哭了。”
“嗯,子越你别哭了。”
陆衡像个大哥哥似的将自己的衣袖递了过去,“你擦擦泪吧,以前清清只要用我的袖子擦眼泪,就会笑呢。”
秦子越皱在一起的包子脸,稍稍舒展了下。
他贴过去蹭了蹭陆衡的袖口,然后真的笑了笑。
就连清清也将自己最喜欢的糕点拿给了秦子越,“子越哥哥,给你吃。”
秦子越眼底一片热意,接过糕点,朝着陆清点头,“多谢清清。”
陆菱默了下,而后看向旁边的阿宽和林山,低声道:“你们带孩子回房间去吃吧。”
刚才的妇人走的气势汹汹的,估计待会儿还有的闹腾。
阿宽了然,哄着几个小家伙上了楼。
寒澈朝着陆菱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看秦子越的后娘平时对他肯定也不好,今日这事咱们遇上了,若是不帮着解决,回头秦子越那个小孩肯定得挨打。”
“难不成你真打算带着他?”
“他有爹有娘,虽然咱们不差钱,但也不能直接把人带走吧?不过既然遇上了,就帮着解决一下吧,好歹也得看看秦子越的父亲是什么态度。”
“这个小孩……”
寒澈的语调有些迟疑,但是还未说完,之前离开的妇人带着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又风风火火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妇人直接陆菱喊道:“表哥,就是他们!你可得帮我做主呀!”
被叫做表哥的男人,一脸络腮胡,怒目圆瞪,看起来凶神恶煞。
他招呼身后的伙计,“敢在我的地盘撒野,你们真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打!”
陆菱眨了眨眼,略微有些懵。
这些人干嘛非得要打打杀杀的呢?
陆菱让寒澈身后一闪,“少爷,辛苦啦。”
寒澈瞥她一眼,随即扬手抄起桌上的三个茶杯,循着力道,茶杯被丢在了半空。
寒澈素手一掀,茶杯霎时间飞出,顷刻间砸到了打头阵的三个伙计身上。
他们闷哼一声,随即捂着胸口狼狈后退。
好家伙!
还是个练家子!
寒澈将手重新落在身侧,就这样清清冷冷的站着,面上透着温润的淡笑,眼底的温度却一片寒凉。
“想好了,接下来是要打架,还是好好说话。”
“表哥!”
妇人连忙扯了扯络腮胡的手臂,声音造作道:“你得帮我出口气!”
络腮胡将女人的手推开,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他朝着寒澈走来,“大兄弟,都是误会,咱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