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甚至我深知自己命不好，所以也从来不强求任何。
钟焕的反应确实让我糟心，也让我觉得他已经随意到对我的安排完全凭心情。
他听了我的话，眉眼没动，漫不经心地吃着饭。
“你能正视一下我说的话？”我觉得好笑。
他放下手上的刀叉，眼睛滑向我的肚子。
“孩子是我的，就应该让我来安排他接下来的一切，甚至整个人生。如果我给你自行安排的权利，你可以让他过得好？”
他傲慢的语气，跟之前在赌场没有半点差别。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他就是个无赖，而且不会对孩子负责的无赖。
做掉吧……
这一刻我最想的就是这样。
可下一秒，这念头被钟焕扼杀在摇篮里。
他说：“陆颜，如果你把他做掉，我会再种下一个，或者……我直接把你做掉。”
他不是开玩笑的，我懂。
跟他接触这么多年，这点心思我还是有的。
手里的东西落到桌上，情绪几乎崩溃，可现实是我毫无办法。
“工作室，你想去可以去……下午去提车。”
“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到提车。
“给你配个司机，以后接送你去工作室。五个月大之后就不要再去。”
他声音不大，但仍然强势。
吃过饭，他果然说到做到带我去4s店，牌子没所谓反正是个人尽皆知的土豪牌。
他进去唯一的要求，就是宽敞安全。
“你，你不是有很多车么？”我其实不太希望他为我花钱。
不是觉得心里亏欠，而是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做。
我跟他之间来来往往，从来不会有很大顾虑，也因为之前的事，把我对他的最后一点爱变没了。
再加上最近事情确实很多，我已经无力应付。
不想和他再有更深的纠葛。
可是，他一抬手，给我提了一辆三百万的车。
而且，是写我的名字。
在心里奚落自己，这算是母凭子贵了。
我不会开车，但是钟焕顺便给我安排了一个司机。
说是司机，说白了就是监视我一举一动的。
这样一来，除了家里和工作室，别的地方我都去不了。
他给我找了一个煮饭的阿姨，一日三餐就没消停过。
还好我是不易胖的体质，不然这么折腾下去很容易长胖。
每天吃完饭我都在小区里走一两个小时。
在工作室也尽量多动作。
我能感觉到肚子一天一天在变化……
原本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活不下去，但某一天晚上，钟焕突然回来。
我听到他开门，然后拿了睡衣洗澡的声音。
水声停止的时候我已经特别害怕。
他躺到我旁边的一瞬间，我似乎已经很困倦。
但我有些发抖。
因为我知道，他今天为什么来。
白天的时候，我在工作室发脾气了，我砸了画架，把工作室最贵的画作也都毁了。
没有因为别的，就因为萌萌给我小鞋穿。
自从我坐车去公司之后，她就各种阴阳怪气，也对我大眼瞪小眼。
工作上难为我也就算了，故意在我们的内部设计参赛把我的设计稿泄题。
因为这事儿，我彻底疯了。
就砸了工作室，和萌萌彻底闹翻。
“抖什么？”他从后面抱住我，“有胆子犯错，没胆子等我发落？你知道那工作室……你砸了多少？好几辆车……就这么被你砸了。”
好几辆车……
我心惊肉跳。
砸的时候虽然心里有气，但我并不是毫无分寸。
知道那些东西怎么可能价值好几辆车！分明是萌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说，要你赔钱，或者……坐牢。”
最后两个字让我崩溃了。
绷紧的神经一下子就松了。
松了之后再一次绷紧，然后一下子断掉。
钟焕语气逼得我节节败退。
他恐吓我，我知道。
但我还是成功被他恐吓到了。
“所以……你今天刻意回来跟我谈条件呢？”我心底都生了一层薄雾，“你了解过事情的始末吗？你知道青红皂白吗？”
我是他孩子的母亲！
现在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他现在跟我谈要不要求他，要不要让我进监狱？
“钟焕，我是你孩子的母亲！我也是你的合法妻子！”
很绝望地说出这两句话。
钟焕把我抱得更紧：“既然砸了，那就安心待在家！”
“可是……”
“不然就进监狱。”
很重的六个字。
明明是耳鬓厮磨的时候，他却说了狠心的话。
“你总有办法让我妥协。”
我把手放在肚子上，虽然孕期可以推迟进去的日子，但……
钟焕……
“我砸了，我赔！不过现在我需要找个律师，去看看到底我的责任有多少！”
身后的人一愣，随即把下巴放在我肩上。
他的声音很低，让我的后肩都生了一层凉意。
“脑袋管用了。”他表情呆滞，“懂得理智是好事……”
————
第二天，钟焕亲自开车送我到工作室。
萌萌见他过来，表情千变万化。
本来就阴阳怪气，更加意味深长。
“钟老板亲自过来解决这事儿？还以为是让钟太太自己来呢！我们工作室地方小，养不起钟太太了！”
她这次可能比较占理，所以特别趾高气昂，连对钟焕的忌惮都少了几分。
钟焕搂着我走到沙发处。
他长腿一迈，双腿交叠。
“我太太砸了什么？”
萌萌以为钟焕是来赔钱的，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她整个人都来了精神，而且一本正经地拿了个单子出来。
看了这单子之后，我忽然笑起来。
她这上面列的东西我基本上就没碰过。
我砸的，还真没这么矜贵。
“昨天你们要价两千万，今天倒是真的像模像样打了个单子出来。”
钟焕也对那张单子兴趣不大，但他还是一样一样看了。
“这里面不止有我老婆砸的，还有我儿子砸的。”
他风轻云淡说出这句话，我就笑了。
还真是骂人不带脏字。
果然，萌萌的脸色一变，也没有太好的态度。
“钟老板，所以……你儿子还在肚子里，就会惹麻烦了？”
她眼中又突然闪过对钟焕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