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裙子,把头埋得更低。
“我……钟老板叫我颜颜就好。”
呵,白天遇到他的车,晚上在这里相逢么?
我终究躲不过这个劫。
手心汗湿。
“颜颜?”
这声音比刚才要近些,半分钟之内,眼前出现一双皮鞋。
慌不择路,无处可躲。
一只手把我下巴捏住,强势地往上,迫使我抬头。
终于,我隔着一层水雾看到了钟焕。
他仍旧英俊,也更倜傥。
钟焕的皮囊确实不错,衣冠楚楚,个头也高,放眼看去整个江城就没几个比他更甚。
眉梢四分锋利,眼中三分凌冽,唇角二分讥诮……
他从来就不是个良善亲和之辈,甚至不羁甚至狂妄,不过很多女人就吃他这一款。
我本来是不吃的,但偏偏当年只一眼,在灯火闪耀人影喧嚣的地界,他愣是硬生生挤进我视线里,再也没出去过。
……
“哪个颜?”钟焕似乎不满我的出神,声音加重。
我回神,心在擂鼓:“颜色的颜。”
他听后,稍稍弯腰,偏头凑到我耳边:“颜颜?你长得好像我的杀人犯老婆。”
轰……
颜颜,杀人犯,老婆……
“莎姐,你说她……是什么?雏?”钟焕站直,“那就她!”
骑虎难下。
钟焕一定在嘲笑我,我在他眼里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莎姐兴高采烈。
“钟老板,听说一会儿祁总廖总要来,那是不是让贝贝和丝丝也留下?”
“不用,我只要她。”钟焕没有再看我一眼,神色严肃,我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
五分钟后,包间内就剩下两个人。
钟焕和我。
他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打火机啪地一声,火光燃了烟。
而我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杵着做什么?”钟焕突然抬头,“过来!”
我不敢怠慢,去到他面前,不敢坐下,只能蹲在他面前。
他的手指碰到我下颚,本能往后一躲,却被他敏捷地擒住,他手指一用力,我被迫抬起头来。
“怕我?”
“没有!”我口是心非。
钟焕冷嗤一声:“看到我的车就慌不择路,还说不怕?颜颜,你撒谎的时候……会频繁眨眼。”
我低下头一声不吭。
果然,白天让我侥幸逃掉,晚上他便找到这里来了。
世上还有什么是他钟焕做不到的么?
呵……我还是这么天真。
“你拔掉袁青氧气罩的时候,也不知道你这么胆小。”
血液就这么开始倒流起来:“没有,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拔掉她的氧气管!没有!”
钟焕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他言语讥诮:“要赚钱?”
“是!”我猛地抬头。
“喝!喝一杯酒三千块!”钟焕的语气不咸不淡。
入狱前不会喝酒,入狱三年也滴酒不沾。
我对酒精轻微过敏。
现在,钟焕开价,一杯酒三千块,只要我喝,只要能留给我半条命花钱,其他的我不想在意。
“谢谢钟老板!”我说着就自己倒酒。
看不懂是什么酒,但我一口就灌进嘴里。
不难喝,却上脑快。
钟焕往后,靠在沙发上:“继续。”
我咬着牙,把第二杯灌进嘴里。
刚要倒第三杯,钟焕腿一抬,鞋尖擦过我的小腿。
“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钟焕似乎跟我杠上了,他指了指桌上的酒瓶,“一整瓶干了,给你十万。”
他疯了。
他知道我对酒精有轻微过敏。
可他用钱来诱惑我。
犹豫几秒,我倒抽一口凉气,抓起瓶子猛地往嘴里灌酒。
虽然并不甘心,但我一直都是我们的可我还是抓紧衣服,凭借对钱的渴求,毫不停歇地咽酒。
正难受,手中的酒瓶被人抽走,砰地一声,砸在上碎了。
下一秒,下颚骨被人死死捏住,我看到了钟焕眼中有火。
“好的很,在里面摸爬滚打三年,长本事了!”
我挤出笑:“钟老板玩笑了。”
摸爬滚打三年?
拜谁所赐?
泪眼模糊,这包间的灯光本就杂乱,此刻我只希望不要被他看到我眼里的怯懦。
“钟老板,酒只喝了半瓶,你说的话还作数么?”
钟焕噌一下站起来,冷眼盯着依半蹲在地上的我:“多少?”
“两杯酒六千,再加半瓶酒五万……”我尽量很冷静地报价,“一共五万六!”
霎时间,钟焕眼中的火更旺了。
他的脸却冷到极限。
这张脸一沉,我便发怵。
“什么时候学会算得这么清?”钟焕嘴角勾起,“那好,跟我回去慢慢算?”
我一呆,心尖儿都在颤:“回去?回哪儿?”
“回……”钟焕薄唇一张一合,唇齿都是蛊惑,“我们家……”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猛然扎进我耳朵里。
我跟他从认识到结婚再到我入狱,他从未对我说出这三个字。
“结了婚还是雏……”钟焕伸手拨把我头发拨到耳后,声音低了下去,“看来……是我亏待你了?要不今天……补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