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黄户生拍了拍他的肩,“老爷我命大着呢!别担心,家里其他人呢?”
“青书被流民砸到了头,等我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已经没气了!呜——”老钟哭得不能自已,都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突然先他一步走了,心里怎会好受?
青书是黄家的家生子,自小在黄户生身边伺候,此次出了意外,黄户生也深受打击。
他顿时就红了眼眶,“这……他们怎么就下得去手,青书还那么年轻……”
“是啊,我倒宁愿被打死的是我!”老钟哭着说道。
黄户生又连忙安慰他,“你也别说这话,谁被打死我都伤心,青书他人呢?”
“老奴也不知道您去了何处,几日能回来。青书的尸体一直停在这儿,即使是冬日也不是个事儿,就做主让他入土为安了。”
“他埋在何处?”
“就在城外。”
“等空下来,我亲自去看看他。”黄户生叹了口气。
他家里的奴仆还没全部回来,还有几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可就连他也是险些逃生,若不是正巧被苏九月捡了回去,估计也要死在路上。
天灾人祸碰上一项就够惨了,他们这次还天灾人祸一起碰上了,这谁能怎么办?他只是个治病救人的大夫,面对这种情形也实在回天乏术。
将自家的亏损检查了一番,黄户生叹了口气,“罢了,这边的事儿了结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身边的众人也都连连点头附和,这鬼地方他们真的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东西找到了吗?”黄户生对着站在一旁的老钟问道。
老钟摇头,“我们把家里找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家里也被破坏的不轻,东边几个厢房全都被付之一炬,还是家仆救火及时,其他的厢房才能保得住。
现在谁都说不好,他们要找的东西是不是就在那几间被烧掉的屋子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可真就凉了。
苏九月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幕似乎又跟她的梦合上了……
梦是前天做的,当时她梦到自己在一个装修的十分讲究的屋子里找东西,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可正当她从屋子里走出去,迈过门槛儿的那一刹那,头顶上有一个盒子掉了下来。
原先她并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甚至梦中的场景她也没怎么见过。
今天跟着师傅来到了他家后院,她才慢慢地对上号了。
听说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包裹。
“再去找找,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苏九月也在几个屋子里看了看,最后发现正屋和自己的梦境对上了。
她站在门槛处,特意抬头去看,果然让她发现了个东西……
“师傅,你们快来看,这上边是不是有东西?”
黄户生几人闻言连忙跑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抬头看去,发现在牌匾的后头发现了一个盒子。
黄户生顿时大喜过望,连忙招呼着人上去拿。
“福生!快!上去取下来!”
等大家架着梯子,从牌匾后头将盒子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之后,黄户生甚至都顾不得上头落了一层厚厚的灰,亲手将盒子打了开来。
看着里边的册子,忍不住热泪盈眶,“可算找到了,我们老黄家有救了!”
苏九月看的一头雾水,他们找的到底是什么?这不是他自己家吗?为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他却不知道?
“师傅,这是什么?”她问道。
黄户生从其中取出一本,拍了拍上头的土,叹了口气,“这是我祖上留下来的病例,上头记录了我的父辈们行医多年碰到的各种疑难杂症及其解决办法。每一代黄家子孙都会将其修补流传给后代,到了我这一代,父亲去世的太过突然,根本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将这些病例藏在了哪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宝贝成这样,只是他为甚要说老黄家有救了?他们遇上了什么难处?
苏九月心中有许多疑惑,但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的就别问。
“师傅,既然你已经找到了东西,那我就先走了,我还要去帮宗元找那个大叔。”
黄户生被她一提醒也想了起来,他们这次回来,还要帮着找人的。
“我让仆人们同你一起去找!你且告诉大家,那人长啥样,镇子就这么大,如果他还在这里,就一定能找到。”
“那人约摸三十多岁,身长八尺有余,留着络腮胡,左眼下有颗泪痣……”苏九月详细地跟大家描述了那人的外貌特征。
见大家都点头表示记下了,黄户生才说道,“行了,那你们快些去找人吧,莫要再耽搁了。”
黄户生家里的仆人齐齐出动帮忙找人,整个镇子上的客栈都被他们找了个遍,也依旧没有找到符合标准的人。
太阳渐渐的向西移动,转眼就到了未时末。
冬日里天黑的较早,若是再找不着人,她怕是就要明天再来了。
折腾了一天,她也实在有些累。
找了个茶铺坐下点了一碗大碗茶,喝了两口茶缓解了一下周身的疲惫。
却没想到她才刚一抬头,居然看见了个熟人。
嗯……也不能说是熟人,姑且算是认识的吧。
那人只是路过,正巧瞧见是她,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苏氏?”对方叫了她一声。
苏九月听着有些不大习惯,但还是点了下头,“你怎的在这里?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杨柳在她的对面坐下,冲着茶铺的茶博士再要了碗茶,才道,“还回去作甚?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命,娘家夫家没一个把我当人看的,我在这儿也挺好。”
苏九月信了她的话,她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是极好的料子,上头连一个补丁都没有,怕是她娘家地里一年的收成都不够她做这么一身衣服的。
更何况她头上还戴着一对银步摇,碧玺耳珰,画着柳叶眉,脸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瞧起来,现如今当真是过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