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檬檬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二天刘丹丹真的到学校申请退学了,马劲松打电话给刘丹丹的父亲刘荣茂也没用,望着刘丹丹没有一丝留恋的背影消失在学校大门外,艾檬檬的心情不只沮丧,还有些沉重。
马劲松也有些无奈,他和陈校长商量了一下,决定对刘丹丹的退学申请暂不处理,陈校长打算亲自去找刘荣茂再谈谈。
马劲松把这个决定也告诉了艾檬檬,艾檬檬的心情才感觉少许好一些。
从马劲松那里出来回往自己办公室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走到办公室门口看到门半开着,她正准备伸手推门进去,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让她又收回了手。
“我看刘丹丹退学和艾檬檬有直接关系”。
“吴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刘丹丹不想读书想要退学了,这和艾老师有什么关系?”
艾檬檬听出这是吴红梅和邱芳的声音。
“怎么没关系,刘丹丹和杨虎吵架就是在她的课上发生的,两个学生在课堂上吵架就已经很离谱了,而艾檬檬做为老师,非但没制止,还任由两个吵,如果她及时阻止了,这两个学生也不会吵成那样,弄的两个人都不来上课,”吴红梅的声音里带着不满。
“刘丹丹和杨虎发生争吵又不是第一次,艾老师刚来,对学生的情况肯定还不太了解,这件事的责任不能推给艾老师,昨天她还和马主任去找刘丹丹劝她回学校上课,我觉得艾老师做的对,”邱芳道。
“邱老师,你说起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这马劲松去找刘丹丹怎么没和江老师一起去,反而带着艾檬檬?江老师,这两个学生可是你们班的,马劲松有来找你吗?”
“吴老师,我说过了,我们班的事我会处理的,你操心的太多了,”江静美发了声,语气淡淡的。
“呦,嫌我多事啊,我只是问问而已,江老师,我记得你前两天是说过你会处理这事的,不过现在这两个学生一个三天都没来学校了,另一个直接要退学了,江老师,你处理的效果并不好啊!”
“吴老师,你管好你们班的学生就可以了,”江静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
“我们班的学生我当然会管好,对了,邱老师,要不你和艾老师换换,还是由你教我们班吧,我真担心我们班的学生别在她的课上又出什么乱子来!”
“吴老师,你不都跟你们班的学生提过醒了吗,让他们必须要尊重艾老师,这话你前两天跟艾老师也说了,怎么现在又担心起来了?”邱芳的声音里有一丝笑意,不过听得出来是故意反问吴红梅的。
“她第一天在初三班上课,学生都起哄,杨虎和人打架她又跑去掺和,弄的乱七八糟的,我就是担心她去我们班上课会出什么乱子,才特意给我们班的学生提了醒,但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事呢,这出了麻烦最后不都要我们当班主任的来解决嘛,你看,江老师现在不就很头疼?”
“艾老师刚来,以前也没有教学经验,过段时间就会慢慢好了,每个当老师的开始的时候不都经历过样的过程吗?”江静美突然反驳起吴红梅来。
“呦,江老师,你还这么维护她呀,我看最近她和陈青松可走得很近呢,到时别把陈青松从你手里给抢走了!”
“你……”江静美一时语结。
“吴老师,你别说了,”邱芳说了句,她已经看到办公室的门全开了,艾檬檬就站在门口。
吴红梅背对着门站着却没有看到:“怎么,她做了事还不让人说啊,那个马劲松已经被她迷的神魂颠倒了,以前可没见马劲松对哪个女人这样,这肯定都是她主动去招惹的,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漂亮,准备把咱们清风镇上的男人都……”
吴红梅说到最后才发觉其他几个人的视线怎么都看向她身后,她猛地转身,看到艾檬檬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除了不置信,还有像是被深深刺伤了的难过。
吴红梅顿觉异常难堪,讪讪道:“艾老师,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
吴红梅的话像是响雷一样轰炸着艾檬檬的整个大脑,艾檬檬实在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吴红梅说出来的。
吴红梅在自己面前一直和言善语的,还嘘寒问暖地表现得很关心她,艾檬檬感觉她就像是个亲切的大姐,有两次遇到疑问她还向吴红梅请教,没想到原来吴红梅竟是这样看自己的。
见艾檬檬一直盯着她不说话,吴红梅心虚的有些发怵:“那个,艾老师,对不起,我这人说话有时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艾檬檬猛地转身跑开了,她一路急奔着跑出了学校。
她在镇上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没地方去,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的那棵古榕树,她慢慢走了过去。
这棵古榕树已有几百年了,树叶依然繁茂,几人合抱才能将树杆围起来,连树上的分枝都异常粗壮,这棵榕树就在武馆大门的旁边,上次陈青雪带她来武馆时,她就注意到了这棵树。
这个时间榕树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两张空着的石凳,艾檬檬在石凳上坐了下来,拿出了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她用的是语音免提,只一会儿手机里便传出一个醇厚的男中音:“檬檬,终于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
“许渊,你现在方便听我说话吗?”艾檬檬的声音却透着委屈和可怜。
“任何时间我都方便听我们檬檬说话,”许渊柔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浅淡笑意。
艾檬檬却突然哭了起来。
“檬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许渊顿时收起了笑意,声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情绪的发泄口终于找到了,眼泪就像倾盆大雨哗啦啦地往下倒,本是阳光灿烂,一大片阴云竟像是配合般地飘了过来,遮挡住了阳光,天地瞬间阴沉下来。
侧躺在榕树枝杆上的陈青松也一下坐起身来。
陈青松就是在这棵榕树下长大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一次爬上了树发现树上是一个很安静的休息地,他躺在枝杆上可以看清树下的情景,但树下的人却看不见他,从此这树上就成了他的隐蔽休息地。
早上他带着学员练了两个小时的功后便让大家休息了,走出武馆他便来到这里想放松一下,刚躺下就看到艾檬檬往这里走了过来。
他正奇怪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就听到她哭了起来,而且还哭地委屈又伤心。
“檬檬,到底发生什么事?”听到艾檬檬只是哭,却不说话,许渊有些急了。
“我心里很难过……你让我哭一会儿……”艾檬檬哭地已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吧,檬檬,如果难过就多哭一会儿,我一直都在,”许渊的声音里透着宠溺。
吴红梅的话到现在还在艾檬檬的脑子里轰响,这样不堪而难听的话,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而说这些话的人是之前一直对她表现的很友善的人,她不只是难过,还有些无法接受。
这个地方原来一点也没有她认为的那样美好和单纯。
“许渊,如果我离开这里,我愿不愿意收留我,”艾檬檬抽泣着问。
“檬檬,我一直都在等你,”许渊的声音温柔里带着别的深意。
许渊的话瞬间温暖了艾檬檬,她的哭声也渐小了:“这里是我爸让我来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会同意让我离开”。
“你不用担心,你爸的工作我会去做,你只要告诉我,你准备什么离开,我来接你”。
这样贴心的话让艾檬檬的眼泪渐渐止住了,她没有回答许渊的话,而是反问他:“许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
“如果有人敢说一个哈佛毕业生没用,那这个人肯定不只是没用,还一定是一无是处。”
艾檬檬知道许渊这是在安慰她,不过还是破涕为笑了:“可是我连个老师都当不好,还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
“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麻烦存在,那就太无趣了,再说这麻烦本来就是拿来添的,难道还能在锅上烤不成?”
这句玩笑话彻底让艾檬檬展颜笑了起来:“许渊,和你说会儿话,我心情好多了,你不当心理咨询师太可惜了。”
“刚才阴雨密布,只片刻就阳光灿烂了,我的心情也特别好啊”,许渊的声音里也恢复了笑意。
“上海在下雨吗?”
“嗯,一场很猛烈的暴风雨啊!”
艾檬檬听出来许渊是在打趣她,她不由呵呵笑出声来。
许渊知道她的情绪恢复平静了,便问道:“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艾檬檬把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一些事都跟许渊说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她叙叨了一会儿便把事情说完了,她刚才情绪那样大的波动,还是因为吴红梅说的那些话,不过对许渊只字未提。
许渊安静地听完后,开始开解艾檬檬,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一场带着梨花瓣的阴雨在许渊的和声暖语中雨过天晴了。
挂了许渊的电话,艾檬檬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回学校去,她站起身,慢慢往学校走去。
陈青松望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
今天一定发生了让艾檬檬很难过的事,但她刚才并没有告诉电话里的那个人。
陈青松腾身从树上跳了下来,迈步也往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