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什么呆呢？”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莫天猛然扭头看了过去。
沐祈攸懒洋洋地靠在蛇母神像上，半阖着眼睛看向一脸呆滞的莫天。
莫天把她上下扫视了一圈，确认这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精神有些萎靡，整个人都蔫蔫的，看起来不太有干劲。
“你……”莫天喃喃开口，扭头看向刚才自己想要破开的结界，发现里面也躺着一具蛇人尸体，只是这个蛇人实在凄凄惨惨戚戚。
让看者伤心，见者落泪——因为被吓得。
这具蛇人的尸体几乎成了块状，一看就是被尖锐的爪子撕裂的，血肉散落，墨绿色的腥臭血液泅湿了案桌之后的空间，他眸子暴凸，半张姑且还算完好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狰狞表情，另一半脑袋已经和血肉混成一团，各种组织物混合在一起，场面惨不忍睹。
莫天浑身僵硬，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瞬间凝固了，他几乎是机械地扭头看向完好无损的沐祈攸，“你……”
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
宾客身上的伤痕都是从幻境中玩家身上带出来的，他以为他全身没一处好肉，骨头几乎全部碎裂，还差点被丧尸病毒感染已经够惨了。
可是看沐祈攸对应的宾客……
这个小丫头究竟经历过什么？
碎尸万段也不过如此，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是怪物吗？
沐祈攸眸子微垂，看向了那一滩几乎碎成渣的血肉，露出一抹慵懒的笑，她眼皮微掀，目光就落在了呆滞的莫天身上，“我怎么了？”
莫天咽了一口口水，他突然意识到，祝庭封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沐祈攸极有可能是这个副本的大boss……
遭遇了这样的事情，她居然还可以活下来，这根本不属于人类的恢复能力。
莫天看着沐祈攸的目光充满了恐惧，自己冒着差点死掉的风险，透支了接下来几乎所有的运气再次使用天赋，到底值不值得？
当然他此时更加痛心疾首的是……
他看了一眼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宾客，心酸的眼泪要落不落，他付出那么多，沐祈攸这个死丫头根本不需要他救啊！
瞧瞧那个宾客的惨状，沐祈攸完全可以把人家虐成渣渣而自己毫发无损！
沐祈攸抬眸静静看着莫天，神色淡淡，在莫天第n次咽口水时，她才淡淡开口，“仪式里，你经历了什么场景？”
莫天害怕归害怕，对沐祈攸还是有着习惯性的服从，喃喃开口，“看到了很久以前，我遇到怪物濒死时和king的第一次见面。”
“恐怕有一些改变吧？”沐祈攸挑了一下眉，似乎有些惊讶这家伙看到的也是司锦寒，不过也能猜到些许。
那一次，恐怕是莫天记忆里最为恐惧的场景。
“是不一样，在仪式中看到的场景里，king他没有救我，冷漠地看着我死掉……”莫天垂下头，无意识的摩挲着指尖。
“可是我知道king不是那样的人，他从诞生开始就一直在救人，无论是谁，即使罪大恶极，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莫天轻轻说着，话语声低不可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
沐祈攸似笑非笑站直了身子，“那倒是，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你经历了什么？”莫天虽然恐惧，却也很好奇，这个副本的npc会有怎么样的悲惨经历，才会把宾客虐成这样？
沐祈攸耸了耸肩，“我看到了你的king，他说我是怪物，把我丢进了一条河里，那条河里全部都是厉鬼，我才掉下去，就被鬼撕成了碎片。”
沐祈攸慢慢走近莫天，轻飘飘地继续说：“king就站在河岸边，皱着眉看着我，那目光……好像在看一个垃圾。”
莫天怔了一下，“这怎么可能？”
照他的情况来看，仪式举行时他们被拉进的幻境应该是自己本身的恐惧衍生，沐祈攸和king之前毫无交集，怎么可能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你是不是在疑惑，我和king之前从未见过，却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沐祈攸唇角微勾，是一抹嘲讽的弧度。
“蛇母告诉我，那是我的未来。”沐祈攸淡淡看向莫天，“未来的我，会作为怪物被king亲手杀死。”
莫天看着沐祈攸闪着寒光的眸子，有些胆寒。
“不过知道了你的幻境，我大概知道蛇母搞出来这个玩意是什么了。”沐祈攸无所谓地耸耸肩，径直走到了被她强行进行仪式而惨死的宾客面前，蹲下身子凝视着那一堆碎肉。
她突然露出一抹笑意，“是一生中最糟糕的发展啊。”
莫天看着沐祈攸脸上灿烂的笑，心尖直颤，毛骨悚然，但还是顺着沐祈攸的话接了下去，“最糟糕的发展？”
“是啊，那个情况下，如果king没有救你，你会怎么样？”沐祈攸笑眯眯扭头看向莫天。
莫天想到幻境里对自己穷追不舍的boss，觉得牙根有些酸，“我会被那只怪物拆吃入腹。”
“是啊，所以在你的幻境里，你已经死了，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沐祈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
“不对啊，可是在被吃掉之前，我的经历并没有发生改变，我没有变得更糟糕。”莫天疑惑地拧起眉头。
沐祈攸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当然不会更糟糕了，你最怕的不过是信仰崩塌，惨死在怪物口中，无论你之前有多么走运，到了后面你都会死。”
“最糟糕的结局已经谱写，无论你之前多么幸运，最后的最后，你都会带着绝望死去。”沐祈攸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小把戏，只要信仰不动摇，这种幻境能困得住谁呢？”
莫天看着沐祈攸恬静白皙的侧脸，很想问一句“那你是怎么摆脱幻境的呢？”
你明明和king不熟悉，你那么相信他不会伤害你吗？
若你真的是怪物，那你是哪里来的底气来相信king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莫天稍微自己代入一下就觉得浑身发冷，换做他，这样的未来他绝对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