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对于林琳是越来越看不懂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她,致使她这么接二连三地坑害自己。
抢了自己男朋友,围堵羞辱自己,联合自己的朋友一起截胡自己的工作,现在又故意设计陷害自己成了这么大的一个笑柄,安然心里有一股怨气恨意,在迅速的成长积攒,却还是依旧只能隐忍,但是她已经快要崩溃。
安然脸部的肌肉难以控制地拧结一起,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意志去支撑自己,没有扑上去咬死眼前那个得意洋洋的女孩子。
年纪不大,手段却狠。
回到宿舍里,安然心有无数憎恶,无处发泄,最终也只是把火气转嫁到了自己床上一只用旧的无辜抱枕上。
她拿林琳,一点办法都没有,而林琳又逼人太甚。
下午接到班主任电话,安然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赶到办公楼,班主任只是看了她那么一眼,就一眼,安然就已经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透顶的凉意。
安然抿着嘴,一步一步挪到办公桌旁,她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她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了,自己反而像个小丑。
班主任随手一指办公桌前面的一张椅子让她坐下,然后叹了一口气。
安然听着那声叹息,双手拧得像个麻花,预感到班主任会说什么,却又怀着侥幸无比希望班主任能什么都不说。
“安然,我想你应该也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班主任的声音是安然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冷淡,“本来呢,这些都是你的个人问题,没必要摆到明面上,我呢作为你的班主任,也不是父母,无权过问你这些的,只是这些事如果已经在学校散播,并且影响到学校的声誉,就不是我能袖手旁观的了。”
安然随着班主任的话,头越来越低,“老师……”开口的声音时沙哑的,安然清了清嗓子,然后继续说:“我没做那些事,不管您信不信,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那只是个误会。”
“安然,不是老师不信你,是这件事实在是闹的太难看了。我是你的班主任,当然是信你这个学生的品行的,但是单单只有我信你,其他人不信,也是没用的。”班主任料想到安然会说自己是无辜的,可是做他们这行,她所遇到见到的那些表面上看着品学兼优的学生,转过头还没出学校大门,就已经被社会染黑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这类话,她也已经说的是非常顺口和麻木了。
安然还想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班主任已经不想再听,所以她也只是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口。她太憋屈了,憋屈到已经说不出话了。
“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就是想告诉你,之前学校有意向要给你安排的去《朝华如夕》剧组的实习机会已经被取消了,另外就是作为优秀毕业生的资格,院校里再三考虑,也是给你取消了,希望你可以理解。”班主任的话尤其客气,也特别伤人。
安然听完班主任的话,嘴巴里淡淡弥漫开一股血腥味,等到她回过神感觉到疼的时候,嘴皮已经被咬破了。
“老师,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安然的声音已经几乎要靠气音来维持了,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镇定,可充血通红的眼睛,完全出卖了她。
“抱歉,你想开点。”班主任回答的很平静。
安然察觉到什么,于是抬起头,追问:“那代替我去实习的,是谁呢?”
班主任的眉头轻跳,却很是不以为然地告诉她:“林琳。”
安然从未如此痛恨过一个人。
漫无目的又心不在焉地走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安然抬头看天,竟然有些觉得可笑,尽管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倒霉到家了,却还是忍不住要笑。
方程程给自己打电话自己没接,她现在谁都不想面对,就算是自己的好友。也恰恰因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更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面对她,这二十多年的时光,她从未如此颜面尽失过。她更担心自己的爸妈会知道这件事,所以,她现在就需要一个完全安静孤独的环境。
她要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到底要怎么样。
最后,安然搭上了公交车,一路让公交车把自己带去了市区。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上课,上班族工作的时间点,整个繁华忙碌的城市,在正午的阳光的灼烧下,人迹寥寥。
明明都已经快到秋季了,却还不时会升温,安然感冒未全好,现在额头还有点低烧,在毫无遮挡的马路边,晒得有些脚步虚浮。眼看着绿灯通行,安然一脚跨出,竟在台阶上踩空,眼看着就要直接在马路上摔出一个无比狼狈可笑的姿势,安然闭上眼,等待着身体撞向地面的疼痛感。可身体并没有和水泥地来一次激烈撞击,相反,她整个人被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拥抱着,胸膛上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那股她已经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安然睁开眼,还未抬起头,就听见头顶上方,传来的好似带着磨砂质感的男声:“走路看着点,摔着怎么办?”
只这一句话,安然忍了一路的委屈忽然决堤,完全控制不住地将林故楠的黑色衬衫上染上一片深色。
“跟我先去咖啡店里休息下再说。”
林故楠和安然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costa咖啡店里,店里浓郁的咖啡香气和温度适宜的冷气,都在慢慢地舒缓着安然的神经,让她渐渐清醒也渐渐放松下来。
安然没有开口,林故楠也什么都没问。甚至林故楠只是捏着一只咖啡杯,喝了一小口,半点没有催促着急的样子。
她不知道林故楠到底知不知道林琳对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他又帮了自己一把,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明明上次在星耀大厦她已经对他说的很清楚明白,难道他真的就只是出于绅士风度?安然很佩服自己,在已经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心思去考虑林故楠做事的理由。
可就是在这样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后,林故楠放下咖啡杯时碰到杯托上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接着才问:“身体不舒服还在大马路上瞎逛,怎么不去医院?”
安然声音小得像只蚊子,导致林故楠根本没听清,只能再问一遍。
“我去过医院了,快好了。”安然不知道自己面对林故楠到底是什么心态,就是会不由自主产生一种别扭怪异的矛盾感。她很怕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所以说话都是尽量简单利索。
林故楠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这次安然倒是无法再继续忍下去,提起一口气,有些冲动地质问:“你不问我最近到底发生什么了,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还是你并不感兴趣?”
林故楠顿了两秒后才说:“你是希望我回答我已经知道了,还是我不感兴趣?”
这球又被林故楠踢了回来,安然哑然,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心里也已经彻底断定,自己这种愣头青,黄毛丫头,怎么会是眼前这个娱乐圈巨鳄的对手。他的圆滑世故,会让他轻易化解她所有的尖锐刻薄,老早就知道自己不是这对父女的对手,为什么还是不甘心要去硬碰硬,安然暗自嘲笑着自己的愚蠢,没有再接下这个已经被踢回来的球。
林故楠坐在那儿,目光一直打量着安然的表情,丝毫没有错过。单单是从她脸色的苍白上可以知晓,最近这两天的事,很明显对她是一次巨大的打击,也可以说是具有摧毁性的。
他可以理解,一个还没真正步入社会的小姑娘,并不能从书本作业中学会,怎么在这样一个吃人的世界更好地活下去。那个视频他看到过了,安然在视频里所有的委屈和害怕他也同样看进了眼中。说实话,他是一点都不相信那个视频里说的她给开来展会策划公司的一个小小主管当情妇的,毕竟,安然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这份信任,不源自安然,而是他自己。只是林琳后来把这些东西传播得学校里人尽皆知,的确是让他很不愉快,现在面对安然,他多少都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林琳是他的女儿,也因为,林琳是他的女儿。
“你早就从林琳那里听说我最近的遭遇了吧?”安然在这样的沉默中变得有些自暴自弃,无谓般地直面着林故楠,就像是随时准备去赴死一样决然,然后露出一种恨极的冷笑:“是不是觉得很可笑?我竟然会做那样的事。”
林故楠表情还是淡淡的,向前坐直了些身体,然后回答:“不会,我知道你不会和那个男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呵,果然是知道的。”安然浸着泪水的目光迸发出一种极度厌恶的情绪,然后接着说:“你怎么知道不会有?或许我就是那种为了工作,愿意给一个中年老男人当情妇的贱人呢?你都不了解我,凭什么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