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请进——”
铭晨推门进去,直接仰面朝天躺倒床上,闷声不吭。
“铭晨?”今涵觉得只剩两个人时依然是紧张气氛,“还好吗?”
“嗯”他闷闷的声音。
她手足无措,呆呆地站在一边,开口准备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咽下去了。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而他用手掩着眼睛不让别人看见的烦恼。就在她准备问他时,他开口了,“铭照偷偷拿了妈妈的手镯当了,那个是妈妈的嫁妆,很贵的那种镯子……”
“所以阿姨生气吗?”
“嗯!”他顿了顿,“爷爷会包容铭照所有的错误,现在铭照只是稍微被妈妈教训一下……”他突然抬起头来,嘴角扯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如果今天是我犯了错误,你想想结果是什么呢?”
今涵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世界都随着静止,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久到他逐渐平静,今涵动了动唇:“如果,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只要你抓着我的手,我就一定不会松开!”那么掷地有声的声音,不是怜悯。恍惚间的经历都那么微不足道,存着的是刻入骨髓的深意……
不知道他是没有听见,还是听见了却装作没有听见。出了静止的世界再无其他。
今涵只是做着属于自己的承诺,无需任何人的评价和回应,只是想着,然后就做了……
到了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铭照紧张地看着妈妈,不知道是否得到原谅。
“今涵,多吃点”
“是,阿姨!”
“你看啊,今天早上荒废了。下午就开始,行吗?”惠仪瑜只是自顾自地和今涵说话,没有理会铭照。
“呃~当然,如果……铭照没有问题的话”今涵思忖着该怎样回答比较好。
“妈——”铭照抢着说话,“我说了不需要家教的!”
“恩?”惠仪瑜冷冷的声音,“这件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
“玉镯的事情就先罢了,但是今天你必须开始学习!听见了没?”更加愤怒。
“……”铭照低着头,挑着筷子在碗里划楞。
“好了,你们吃完饭就去吧。我先休息了……”惠仪瑜吩咐。
“是,妈”
“好的,阿姨”
“……”
待惠仪瑜走后,紧张的气氛似乎有点缓和,铭照也紧着摔下碗筷:“我吃饱了!”然后很潇洒的起身扭头就走。
“铭照!”易铭晨喝到,他很生气铭照对于今涵的态度,“你站住!”
“怎么?”铭照满脸困惑。
铭晨拉起今涵的手,攥的紧紧,走到铭照面前:“跟今涵姐姐打招呼!”
铭照红了脸,红了眼睛,别扭的扭过头不看他们。今涵并不想结果会是这个样子:“铭照你好!我是阳今涵——”她伸出手表示友好。
“哼!”铭照孩子气的赌气不理她,本来当初就是妈妈一厢情愿的为他请什么家教,他才不想被束缚呢!
“铭照?”易铭晨的语气严厉中带着生气的味道。
铭照一下子眼泪涌出来:“我讨厌你们!逼着我做不喜欢的事情”然后咚咚咚地跑回房间。
“呃~看来他不喜欢我”今涵无奈的笑笑,手半天晾在空气中,好不尴尬,刚要准备放下,另外一只大手轻轻覆了上去。易铭晨温柔地说:“怎么会?”他其实想说,铭照不喜欢没关系,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埋藏了多少年的心声,一下子泉涌奔泻,虽然依旧是没有用听得见的声音说出来,但起码得到勇气去正视这个躲了好久的问题。
“嗯!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今涵问。
“你……”
“没事的!他还是个孩子,不是麽?”她的语气像冬天燃烧的火苗,点着生命的希望,看得到的明天近了。
“好的,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去吧”
今涵慢慢地抽出了他掌心里的手,残着余温……
“我说了!不要烦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吼声和很大只的灰黑色布袋熊的袭击,今涵闪过:“好险啊”心里还嘀咕着,这么大的熊大概是有两米吧?砸到头上一定很痛。幸亏!
“铭照——”她看着正像小狗一样蜷缩着身子占着四分之一的床,赖着两条腿大咧咧架空在床外边,两只手使劲捂着耳朵的易铭照童鞋。
显然铭照没有想到是这个讨人厌的主儿,三下五除二爬起来,瞪着两只红红的兔眼:“谁叫你进来的?”
“门开着,不是指请随意观摩吗?”
“不是!”继续吼。
“奥,那主人现在是在驱逐客人吗?气度那么小啊?”
“你想怎么样?”声音降了一度。
“铭照——”今涵换了严肃的表情,“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想怎么样”
“……”哎哟,完全屈服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试试看?”全然没了刚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她淡淡地看着铭照,以从未经历过的局外人身份温和着婉转:“从前有一个女孩,没有家,没有亲人,除了自己,别无他物。可是有一天,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告诉她,是妈妈。女孩很高兴,就跟着妈妈回家了。路上妈妈跟她说有一个弟弟,需要呵护。女孩许诺一定要好好保护弟弟。弟弟身体不好,妈妈上班去的时候就靠她一个人照顾,家里条件很不好。10岁的时候弟弟突然发烧,她一心急就打翻了滚烫的开水,整个手臂和手上都被烫伤,等不及妈妈回来,强撑着背起弟弟往医院赶,夏天很热,太阳灼着她的皮肤,她烫伤的手很疼很疼。后来弟弟好了,她的手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起泡流脓,半年的时间她都没有办法拿起任何一个很轻的东西。11岁的时候她尝到了第一块人生的蛋糕,很小的那种,因为是弟弟偷偷攒下钱来给姐姐买的,她那时候觉得蛋糕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了,分给弟弟一大半的蛋糕,姐弟俩抱着蛋糕舍不得吃,一起哭。13岁的时候,她失去了妈妈,后来连弟弟也丢了,她没有办法照顾生命中两个最重要的人,很无能吧?”
铭照一直听着她说,早已泪流满面。今涵一脸平静:“铭照,既然那个女孩都可以凭着信念挺过来,那又有什么是值得恐惧的呢?”
她说:“生气什么?你应该庆幸还有一个可以在你未允许的情况下,替你做善意的决定的妈妈。有一个很爱很爱你,舍不得让你受委屈的哥哥。还有愿意拿她的过往来分享,视你为朋友的我。”最后一句她说的很轻,轻的那么微不足道。
“错事就是错了,没有补救的方法。可是揪着那个错误不放,心又怎能坦然?我说的你懂,是不是?”
铭照点头,伸手盖住了今涵的眼睛:“嘘~”然后他轻轻环着手臂抱住今涵,“只要一下就好!”然后一滴泪没有征兆地落在今涵的衣领上,那么纯洁。
门外站了许久,就到腿都麻木的男人左手握着拳头,右手的指甲钳到墙壁里,泛红。静静地听着那段故事,仰头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小涵~我现在在你身边,你是不是就可以感觉不那么……悲伤?
铭照倒也规矩,跟着今涵学了一天,不闹不捣乱。周日下午铭晨和今涵从易家回到基地,易铭晨因为苑里急招就匆匆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