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见三楼卧房的灯亮了,他坐在车子里一根接一根抽着雪茄,这个时候,估计她最不想见的人那大概就是他了。
掐灭烟蒂,发动车子引擎,黑色兰博基尼驶出别墅。
驾着车在车河里游走飘荡,以前,每逢他无处可去的时候,银泰府邸的大门总会为他而敞开,可是那终归不是他想要的,一旦坏了游戏规则,那么这个游戏便会提前终止。
思来想去,天大地大竟无他的容身之所,他翕然自嘲一笑,车子在前方一个调头,越过双黄线风驰电掣离去。
恒泰大厦总裁办公室,高大身躯深陷在大班椅内,手里捧着饼盒端详了片刻,拿起一块核桃酥小熊饼干入口,酥脆爽口,入口即化。
他其实是不爱吃饼干的,只因是她做的,这里面有她所有的悲伤,看着她的眼泪一滴滴滑下,他的心在收紧,紧到他快要窒息。
她总是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悲伤,独自流泪,多少次他告诉自己如果可以,他愿意放手,可是,真当要那么做了,他却是有万般的不舍、不甘、不愿,他始终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也总是一次次的欺骗自己,他对自己说:再给彼此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第一次做饼干给他吃,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或许,她早就不记得了吧,这些年,他从没听她提及过,他也从没有见她再吃过饼干,‘饼干’这两个字在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永远是个禁忌。
她做的饼干对他来说是特别的,真的很好吃,他一块接着一块细细咀嚼……
“叮……”
一簇火苗冉冉升起,火机盖阖上,火苗灭了,“叮……”又燃了起来,复阖上,火苗熄灭,如是反反复复……
“咣、咣、咣……”
楼下落地钟敲了十二下,书房里,楚荞坐在书桌后方莫得皱眉,看来今晚他是不会回来了,瞅着手中的黑色打火机,她勾唇一记讽笑。
她还想着待他回来好把这迟到的生日礼物送给他,看来完全没那个必要了,此刻的他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逍遥快活呢,打开抽屉,将那款火机放了回去,关上抽屉,再也不愿多看一眼。
翌日清晨,楚荞刚下楼,冯阿姨笑盈盈端着一碗汤药过来让她喝,楚荞纳闷,冯阿姨说是小宁昨儿个去同仁堂刚抓的中药,说是补身体用,交待了一定得饭前喝才行。
无法,楚荞只得闭着眼睛喝了,心里还在琢磨是不是他前天晚上给三婶看的那个方子?
用罢早餐,楚荞背着公事包出门,看见门口停放的银色玛莎,她愣住,不是不让他送她的吗?他怎么……
“您请。”许放下车来恭敬的为她开了车门。
“谢谢。”
原来是许放,她还以为……
她不让他接送她上下班,却不曾想到他竟然派许放来,许放是他的助理,可不是她的,他还当真会使唤人,万恶的‘资本家’一天到晚尽知道剥削人,楚荞心里一阵腹诽。
“保时捷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取回来,这样就不用麻烦你接送我了。”楚荞随口问许放。
“估摸得阵子,交警大队还在彻查,刹车被恶意破坏那可不是件小事,所以在放寒假这段日子将由我接送太太上下班,反正最近也不怎么忙。”
他目前唯一的工作那就是接送太太上下班,这是早上刚接到boss给他的任务。
“你说刹车被人破坏?”
楚荞惊愣不小。
许放透过后视镜看见她惊愕的表情,他有片刻转不过弯来,难道太太不知道吗?糟糕,那他岂不是说走了嘴?
“呃,那个……也有可能是车子自身故障,所以送去4s店检修了,顺带保养下。”
笨,笨,笨,他怎么嘴这么笨。
许放皱眉。
“许放,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撒谎。”
“我……太太,您能不能别和傅总提起刹车的事情,您知道我向来嘴笨……傅总也是怕太太担心,才没告诉您实情。”
他还当真是用心良苦!
明白许放的苦衷,楚荞掐了掐眉心,说:“这几天记性不大好,方才你说了什么,我早都忘了。”
“谢谢太太。”
楚荞会意笑笑,她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寒假前的这段日子,许放每天都会按时接送楚荞上下班,而楚荞呢,每天都会照喝冯阿姨为她熬的汤药,她也懒得去问这汤药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总之那是他的授意,那么她只有欣然接受的份。
自从那天傅淮宁送楚荞回学校后,之后的十多天里楚荞再也没见过他,听许放说,他因业务需要去了上海,估计这一两天也就该回来了。
之前冯阿姨似乎也有说起过,楚荞笑笑,不置可否。
早上,临近上课的时候,楚荞刚准备关了手机,这时候许放的电话进来,说是夫人今天中午的航班抵京,到时候他会去接机,让楚荞好有个思想准备,楚荞对许放的细心铭记在心,她告诉许放中午她会去机场接婆婆。
婆婆这次去纽约似乎待了挺长时间,前天晚上她才刚和婆婆通过电话,知道婆婆最近回来,只是没想到向来以雷厉风行著称的婆婆今儿个突然就提前回来了。
对于婆婆孔洁,楚荞多少是有些敬畏的。
婆婆向来话很少,也只有傅淮宁在的时候才会逗得婆婆乐呵呵的合不拢嘴,家里也显得特别的喜庆、热闹。可当只有她和婆婆两个人独处时,加之她本就不大爱说话,两个人大多冷场的时候居多。
婆婆虽然严肃,但是对她还是不错的,每隔几天,婆婆都会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这让楚荞多少感受到些母爱的温暖。
大约十点半左右,许放按照事先约定驱车接楚荞去了首都国际机场。
下车后,楚荞在后视镜里又瞅了瞅,生怕自己有什么不妥,许放将她的紧张看在眼里,他老实说:“太太不用紧张,夫人看见太太亲自来接机比什么都开心。”
“呵呵,就是心里没底,挺长时间没见妈妈了。”楚荞笑了笑。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远远的看见婆婆孔洁正笑着和谁说着话,她推着行李车出来,楚荞忙紧走两步,乖巧的唤着:“妈妈。”
“荞荞?你怎么也来了?”孔洁没想到儿媳会亲自来接机,她多少有些意外,可在看到楚荞的那刻,她脸上是笑的,是的,那是开怀的笑。
“您一路辛苦了。”许放笑着接过孔洁手中的行李车。
“呵呵,小许啊,给你添麻烦了,对了,怎么没看见小宁?”孔洁四处看着,没有见到儿子傅淮宁,她难免有些失望。
“淮宁去了上海,这两天差不多也快回来了。”楚荞亲昵的挽着婆婆胳臂,孔洁握着楚荞的手,突然发现她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眸中有着心疼。
“这些天妈妈不在,你是不是又不乖乖按时吃饭,瞧这小脸蛋又小了一圈,你想心疼死妈妈吗?”孔洁手捏了捏楚荞娇俏脸颊,她皱眉。
“没有,就是想妈妈了。”楚荞嘟着嘴,她笑。
“你这孩子,啥时候也和小宁一样学的油嘴滑舌了,一天到晚尽知道拿些好话来哄妈妈开心。”说起儿子,孔洁摇首浅笑。
“妈妈,小莹在那边还好吧?”
“好,等回去妈妈给你看相片,哎,这孩子啥都好,就是黏妈妈黏的紧,这不,要不是快过春节了,她还舍不得放妈妈回来呢,都是些让人操心的孩子。”
“小莹还小嘛!”
“小?不小了!这按月份呐,你这做大嫂的还足足小了小莹两月呢!你说这孩子那张嘴啊,你是她大嫂,她偏生一天到晚直呼‘妈妈,荞荞最近咋样?’还能耐了她,介日里荞荞长,荞荞短的,没个体统了还。”
女儿淮莹还是小孩子脾性,她知道那都是被她给宠坏了,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孔洁想起女儿,她多少有些拿她没招。
“呵呵,妈妈也甭介意,这老话不都说‘萝卜婴儿不大长在根上了嘛’,这声大嫂啊,她早晚得叫。”楚荞得意灿笑。
“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孔洁点头深笑。
婆媳两人这厢是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母女俩,那股子热乎劲看得人真叫一个羡慕。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突然就止了步子,心,狠狠的抽了一下。
似乎想起什么,孔洁停下,她牵着楚荞看向身边的她,说:“荞荞,来,妈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
“聂董,您好,我们在戛纳明珠曾有见过面的。”楚荞礼貌的和她打招呼。八壹中文網
“傅太,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聂冰微笑颔首。
“阿冰,原来你和荞荞已经见过……呵呵,也好,今儿难得大家聚在一起,那咱们找个地儿坐坐吧,我猜荞荞赶着过来,一定还没吃午饭吧。”孔洁瞅了眼聂冰,她复看向楚荞,宠溺笑着,抬手将楚荞鬓边的碎发捋在了耳后。
楚荞挠了挠腮,吐了吐舌头,她涩涩一笑:“又被妈妈给抓了现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