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温热的兰汤中,身体的疲乏得到些释放,楚荞靠坐在温泉池的白玉阶上舒适的闭目小憩,她笑。
这个‘弼马温’还真看不出来,单不说他别的生意,光这兰汤馆的排场那可是一点都不逊色昔日唐皇的华清池分毫。
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富丽堂皇的玉壁上镶有古钟,可惜她此刻没有戴眼镜看不真切指针走向,只能模糊感觉大概方位,快到六点了吧,她方才到底睡了多久?
休息室里,似乎有谁在讲电话,不用观其容,光听声音楚荞敢断定这里面一定是一位绝代佳人。
那边的声音低了下去,隐约听见女人慵懒的打了一个呵欠,楚荞暗自思量,原来这里不止她一人,而她来了这么久,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泡温泉,可真舒服!
说心里话,她真想就这样永远腻在这里不走了,楚荞不禁为自己贪图享乐的念头吓了一跳,她甩了甩长发,起身,步上白玉阶。
美人出浴,说的大抵是这样子吧。
肌肤白皙莹润,完美无瑕的玲珑浮凸身姿令刚刚进来的她晃了心神,她从心底由衷发出一声赞叹,想不到已过不惑之年的‘聂董’竟也有如此傲人的身材,艾米呆了一呆,疾走几步。
拿过浴袍为她披上。
“谢谢。”楚荞微笑表示感谢。
自然卷曲的乌发尚滴着水滴,顺手拿过方洁净的布巾帮她擦拭着头发,然后将长发裹好,她小心翼翼低声禀报:“一切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楚荞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许是在水里泡久了,她的耳朵有些耳鸣,楚荞顺了顺浴袍的前襟,她透过前方落地镜看向身后。
这女人难道是傅淮宁派来伺候她的?
“酒会已经布置妥当,您还有什么吩咐?”
她到底在说什么?
她怎么完全听不懂?
“酒会?”楚荞惊愕转身。
“不是聂董您之前吩咐……”
抬头,艾米圆睁了双目,看着面前酷似的脸,艾米愣住,怎么会?
“小姐,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嗯?”
楚荞掐了掐眉心,一脸困惑:“没关系。”
艾米尴尬的挤出一丝笑容,向着休息室方向走去。
快到门口了,艾米回头看向楚荞所站的方向,该死的,她方才居然会认错了人,说出去真是丢脸死了,她跟了聂董十多年了,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呵呵……”
楚荞摇首笑了笑,她兀自在自言自语,“酒会?”
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呢?
昨天是元旦,今天不就是元月二号,有什么不同的?
“这是家里门锁的密码,很简单,也很好记,只有四位数,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他熟练的输入门锁密码,门随后开了。
她看的清楚,他摁的是:0228。
0228……
楚荞重复着这四个数字,她的眉心凝起。
八月二十八是她的生日,外公说那天刚好荞麦花开了,爸爸为她取了这个名字。
前面的两位一定是他的生日,到底是十一月二号?还是一月二号?她只记他的出生月前方似乎有个“一”。
那本结婚证书她根本就没细看,他说话她都是带听不带听,只记得注册那天,天很热,她只是机械的按照程序摁了指印,之后签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他的生日到底是哪天?
他今天的午餐似乎也为自己点的乌冬面。
“荞荞,今天记得给小宁煮一碗乌冬面,我家里有点事得去处理下,一碗乌冬面应该难不倒你。只要是你煮的,不论酸甜苦辣,小宁都会喜欢,记住了啊。”
冯阿姨临走好像是这样和她说的。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年,还是第二年?
那天他的确回来的很早,窝在沙发像个耍赖的孩子一会儿喊口渴要喝水,一会儿嚷着要吃苹果,她为他削苹果结果不慎削到了手指,流了好多血,她记得当时他非常生气,为她包扎好手指,还霸道的命令她以后不许再拿刀,更不许进厨房。
当然冯阿姨叮嘱她一定要为他要煮的乌冬面她也没有煮成,他后来带她去了长城饭店,和今天一样,他为自己点了份乌冬面,吃得津津有味。
那天,似乎是元旦的第二天。
渴盼的声音在脑海里久久盘旋不歇:“因为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他说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楚荞看着右手食指上淡淡的一道疤痕,低垂的双眼疏忽睁开,她喃喃轻念:“元旦第二天,一月二号,一月二号,今天是……”
“这里怎么还会有别的女人?”看着匆匆跑出去的纤细身影,穿着浴袍从休息室出来的中年妇人冷凝了声音。
“听george说傅太是和傅总这次一起来的,我想,那位一定是……傅太。”聂董可是有洁癖的,艾米诚惶诚恐低垂了眸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傅太?”望着楚荞离去的方向,她若有所思。
“靳楚荞,b大有名的才女,她的背景很不简单,幼年父母因车祸早逝,是外公外婆抚养长大,她的外公党鸿昌可是611的第一把手。”说到党鸿昌,艾米竖起了大拇指。
就听艾米接着说:“以您和傅夫人的熟稔,相信您也知道六年前傅靳两家联姻的事情,傅太的爷爷就是住在珠玑巷的那位上将靳老爷子靳……”
“够了!”
一声怒喝,瞅见她因为怒气额上青筋毕现,艾米登时噤声不敢再多言。
默了一会儿,她睁开了眼睛:“今晚他可会出席酒会?”
知道她说的是邀请傅淮宁赴宴的事情,艾米不敢怠慢,“请帖我方才已经交到了傅总手上,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呵呵,他们一定会来的。”在沙发坐下,她揉着眉心。
他们?
聂董说的是傅总和傅太?
据悉,傅太为人低调,似乎极少出席这样的酒会。
她紧蹙了眉心。
“我去叫joy进来。”艾米转身就待离开,身后,她却唤住了她。
“不用了。”
“聂董?可是您的身体……”艾米蹙眉。
不知道聂董到底和靳家有什么过节,为什么每次只要提到靳家,聂董都会大发雷霆,她方才怎么就给忘了这茬。
她的声音显得低沉无力:“不碍事,对了,她长什么样?”
“她……”
聂董指的是傅太?
艾米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想起方才惊鸿一瞥,她情不自禁说道:“傅太……很美,说起来,她和您倒还有几分的相像。”
“艾米。”她笑。
“傅太和您一样可都是美人呢,等会儿您见到傅太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她多大了?”
“二十多岁吧,不过,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哦,我说的是傅太不戴眼镜的时候。”
“这是……”她看见了桌上的一副黑框眼镜,拈在二指间细细的端详。
“哦,这是傅太的。”艾米非常肯定。
她笑的一脸慈祥,将眼镜递给了艾米,“给她送过去。”
“是。”
看着手中大的过分的黑框眼镜,艾米有些错愕,怎么还有女子喜欢把漂亮的容貌给藏起来,这傅太还真是有够特别的。
大厅休息区,服务生微笑送茶点过来。
看见烟灰缸内的数根烟蒂,服务生礼貌提醒:“先生,这里不允许抽烟。”
李天一摆手,服务生退了下去。
傅淮宁拈着雪茄,火柴盒已经空了,他有些扫兴。
李天一高跷着二郎腿,修长手指一下一下在几上敲着,眼睛望着几上竖着的牌子:禁止吸烟。
李天一轻叹一声,看着对面的他。
傅淮宁挑了挑眉,嘴里叼着雪茄,一只手转着空了的火柴盒,一只手将那禁烟牌反摁在了几上,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
“真受不了你,少抽一根会死啊!”李天一不屑撇嘴,嘴上虽是如此说,但他还是掏出打火机。
“叮”
一簇火苗伸了过来,傅淮宁叼着雪茄笑着凑了过来,猛的抽了一口,眼前顿时青烟袅袅,李天一掩唇清咳两声。
“要不要来一根?”
雪茄盒推了过来。
李天一笑着摇头:“戒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不是今儿才知道,再说了,你那玩意儿劲大,一口下去,我非得破功不可。”
他是不知道他为了戒烟,那可是没少遭罪。
李天一看着雪茄盒上的铭牌,他皱眉:“你这哪是在抽烟,抽血还差不多,这年头像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的紧,也就你丫的有那能耐。”八壹中文網
少爷就是少爷,他想要的东西那可是从没失过手。
“大男人不抽烟还算是男人!”傅淮宁将一颗方糖抛给李天一。
这还是那会子他逞着楚荞不注意,从她兜里顺来的。
“哟,稀罕,稀罕呐,你啥时候也贪这口?”李天一笑着剥了糖衣,含着方糖,他鼓着半边腮帮子笑:“还别说,这味儿真叫一个过瘾,巴适!还有没?”
傅淮宁扫了眼贪心的李天一,拈着雪茄在指间,朝他重重的吐了一口烟圈,心中暗笑:这个吃货他要是知道这是楚荞用来讨好光影,喂马的糖,不知道他此刻会作何反应?
他笑的狡黠。
李天一被他笑的一愣一愣的,他手轻扇了扇,转了话题:
“听说嫂夫人此番也来了,干嘛总藏着掖着啊,我这边刚听说,大老远的飞过来可不就为一睹嫂夫人芳颜,呵呵,不亏的,大不了,我的天一食府包你二十四小时前来,随时恭候您的大驾,呵呵,咱兄弟的交情,那是!”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
该死的,他怎么就忘了‘弼马温’那可是天生的一张招风嘴到处宣扬,难怪这家伙闻风就跟过来了,他就知道来了明珠准没好事,果不其然。
“你就不怕长针眼?”
傅淮宁冷瞟他一眼,李天一却是笑眯了一双桃花眼,“呵呵,怎么会,你的眼光那一准错不了,绝对的养眼。”
一根雪茄燃尽,李天一为傅淮宁再度点上。
休息区烟雾缭绕……
“有么搞错撒?”有顾客手扇着鼻子看了看傅淮宁所坐的方向,气呼呼的离开了。
前台小姐那可是眼睁睁看着傅淮宁一根接一根的抽了个把小时,非但没有过去阻止,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那边的两位款爷。
那是他们大老板的贵宾,一个都得罪不起的,前台小姐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在那里吞云吐雾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