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叶久杨!
今天是什么日子,她居然一天内碰到他两次。
楚荞就这样望着他,失了一切言语。
“好漂亮哦,我喜欢这柄梳子,久杨,你买给我好不好?”娇甜的女音闯了进来。
罗臻臻突然不知打哪儿就冒了出来,她接过摊主手中的梳子,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买嘛,买嘛!”
肃然的神情一反常态竟出奇的温柔了几许眸色,叶久杨笑着手指轻刮她小巧鼻尖:“既然臻臻喜欢,我又哪敢说不买呢?”
他可是难得露出笑颜,像这样亲昵的举动更是少有,罗臻臻开心坏了。
“真的吗?久杨你真好。”罗臻臻突然就凑了过来在他脸颊亲了一记,他微愣,继而,勾唇悦笑:“顽皮。”
曾经,他也曾喜欢这样刮她的鼻子逗她,只是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他了,而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那双漆黑的眼眸依旧像宝石一样绚烂,比星辰还要明亮,她柔弱的样子真的很美,美得让他心疼。
为什么见到她,心依然会疼?
环着罗臻臻纤腰的手不觉用力,罗臻臻吃痛,委屈了眸色望他:“久杨……”
“嗯?”
他缓过神来,卸去手下力道,他将梳子递给摊主。
“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摊主将原本呈放乌木梳的镂花盒子打开,将梳子放置在一方香黄丝布帛的凹槽里,阖上盖子,手法娴熟的用一根红丝带系成了蝴蝶结状。
摊主复看向楚荞:“我也帮你包好吧。”
“呃,不用了,我装包里就可以了。”楚荞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她摇头。
罗臻臻转身看见了楚荞,欢喜的走了过来:“咦,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是,好巧呢。”楚荞冲她笑笑。
“两柄算一起。”叶久杨递了五张一百块过去。
摊主只瞅了眼,他抿了抿唇抱歉说道:“这是上等的古蜀乌木梳,呃,一口价,一个499元,您放心,这可都是上等货,丝毫不输京里琉璃厂里紫檀的成色。”
“还是我来吧。”
傅淮宁说完,他登时双眸一滞,怎么就忘了,他身上的现金那会子都给了那个小兄弟了,他此刻除了卡,就剩下方才买气球找的五块钱,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楚荞摁住他的手,她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笑着打趣他:“看你下次出门还带不带钱包。”
“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就是我的,谁带都一样。”傅淮宁感激她给他一个台阶下。
“下次,我才不管你呢。”楚荞笑着从皮夹里拿出一千块递了过去,叶久杨看着面前二人调笑嬉闹的模样,在皮夹里正掏钱的手顿住,他凝眸看着她。
“傅太太是不是想成心令我难堪?”
“久杨?”罗臻臻看着他冷凝侧脸,他推了推他胳臂。
一声傅太太让楚荞彻底清醒过来,是呀,她是傅太太,为什么每次看到他,她就会搞不清楚状况了呢!
整了整纷乱的思绪,楚荞没有看他,她看着一脸讶异的罗臻臻,笑道:“今日理应由我来付,罗小姐就不要再推辞了,否则我会于心不安。”
罗臻臻知道楚荞说的是昨天机票的事情,她一时语塞:
“这……”罗臻臻有些摸不着头脑,似乎也看出些门道来:“你们……认识呀!”
“久杨,不打算介绍下?”傅淮宁饶有兴致看向罗臻臻,明朗的笑脸夺人眼目,却也不输俊逸洒脱的叶久杨分毫。
罗臻臻的眼睛里有了丝欣喜的神彩,她望着他张大了嘴巴:“你是……那个……那个财经版的新锐傅……傅……”
“傅淮宁。”他笑着递上了名片。
“哇,真的是你啊,你好,你好,罗臻臻,我是军艺舞蹈系学员,呃,抱歉,我……还没有名片。”罗臻臻端详着名片,一脸的崇拜眸色。
傅淮宁笑得无害:“无妨。”
“你的锦官城项目在天府可是声誉颇高哦,法式田园风格、独具匠心,自然朴实又不失高雅的气质备受推崇呢,我妈妈很喜欢锦官城,可惜一期早被抢光了,我们只能等二期了!”
听罗臻臻乍提到锦官城,楚荞震惊不已,难怪觉得他对天府熟门熟路完全不像是初来乍到的样子,原来锦官城竟是他旗下项目,为什么都没有人告诉她?
那么说,外公外婆现在住的这座宅子是……
“那您一定是嫂夫人了,幸会,幸会,不知道您如何称呼?”罗臻臻想起方才久杨唤她“傅太太”,莫不是她就是傅淮宁的夫人?
瞅见神游太虚的她,傅淮宁笑着轻揽着她的腰肢,郑重介绍:“我太太,靳楚荞。”
“楚荞,名字好好听哦,楚荞,荞荞,荞荞……”罗臻臻在口中低低默念着,她望着楚荞,又望向一脸漠然的叶久杨,微笑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抹深意。
“见笑了。”楚荞歉然笑笑。
四人正待离开,身后,摊主轻唤:“请等下,我这边没有零钱,这个就算是送给两位漂亮的姑娘了,以后还请多多光顾!”摊主拿着两串做工精致的乌木珠链笑着递向楚荞和罗臻臻。
“谢谢,您客气了。”
傅淮宁笑着接过,他帮楚荞戴上,握着她的手,乌木珠链愈显得她的肌肤白皙滑腻,他望着她低垂的眼帘,但笑不语。
纤细修长手指轻轻拨弄着珠链,楚荞笑得矜持,深幽的黑眸凝望着她的笑脸,他有片刻失神。
罗臻臻将珠链套在了腕子上,高高扬起,“久杨,好看吗?”
“好看。”叶久杨收回了视线,却并没有看罗臻臻,他回答的含糊,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戴着好看。
然而,罗臻臻却是笑得一脸娇甜。
“久杨,罗小姐,找个地儿坐坐?”傅淮宁建议。
“我想没那个必要。”叶久杨拒绝的干脆。
他突然是怎么了?
罗臻臻抱歉笑笑:“呵呵,今天怕是不行了,不如咱们改天再约,久杨今天可是答应要去我家见我爸爸妈妈的。”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他突然让停车,然后就扔下她一个人走了。
“这样子啊,呃,那就不打扰了,咱们回头再联络,祝您全家新年快乐。”傅淮宁明白,他笑得意味深长。
“好的,回见了您呢,也祝两位元旦快乐。”罗臻臻笑的一脸幸福。
两对人互望一眼对方,傅淮宁牵着楚荞,罗臻臻挽着叶久杨,不期想,双方竟来了一个头碰头。
双方竟都是异口同声:“我们走这边。”
双方让道。
罗臻臻笑道:“我们走左边。”
“我们走右边。”傅淮宁亦笑。
一方向左,一方向右,他牵着她,她挽着他,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
冰凉的小手握着他的手紧得不能再紧,指甲深深陷入了他的掌心,而他似乎也早已痛到了麻木,沉静地望着她。
他的注目那么深沉,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古井要将她眼中的泪意一一吸附。
午后的阳光普照在锦官城上空,临湖的花园别墅被镀上一层金色的霞光,美的有些不真实。
车子刚停在五栋门口,角落里一个小人儿奔奔跳跳蹿了出来。
“大大,我等你一天了撒。”
两弯浓黑的眉,再下面是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睛,黑黑的瞳仁,直直望着面前的傅淮宁,豆豆笑的顽皮。
“你这小家伙难道都不知道冷的吗?”瞅着被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大手伸向那红扑扑小脸蛋,他笑得温柔。
“我一直都等不到大大和姑姑回来。”豆豆有些委屈,他嘟起了小嘴巴,那模样像是快要哭了。
“淘气,呐,大大这不是回来了。”头抵着豆豆额头,宠溺的将豆豆抱了起来,回头看了眼后座上兀自发呆的楚荞,他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有说。
“姑姑好像不高兴,大大欺负姑姑了?”黑亮的大眼睛望着他,那眼睛里有着疑惑。
“呃……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明白的,呐,男子汉要够义气,你能不能帮大大哄姑姑开心呢?”
豆豆点头,小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从他臂弯滑了下去。
“姑姑,我今天够帅吗?”
小手摇晃着她的胳膊,楚荞被豆豆唤回了心神,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她从车子上下来将豆豆抱起,微牵唇角:“嗯,豆豆每天都很帅。”
许是坐的久了,腿有些发麻,楚荞抱着豆豆晃了两晃,好在傅淮宁伸臂扶住了她,“是不是腿麻?”
“嗯,已经不碍事了。”
“姑姑累了,还是放豆豆下来吧。”说着,豆豆就要滑下楚荞的怀抱。
楚荞将豆豆抱得更紧,她摇头:“不会,姑姑喜欢豆豆呢。对了,今天豆豆可有不乖?”
豆豆笑容满面,高高扬起了脖子:“才没有,爷爷说今天过年,小孩子得穿新衣裳,不能淘气,不能哭闹。”
“咦,你兜里鼓鼓囊囊揣的什么?”
豆豆不说话,小手在兜里一阵摸索,不大会儿,小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小拳头攥得很紧,楚荞不知道他手里攥了什么宝贝,似乎还神神秘秘的。
“是什么?可以给姑姑瞧瞧吗?”
傅淮宁亦觉好奇,他望着豆豆的小拳头,心想这小子还真能折腾。
豆豆看着楚荞,他笑的神秘。
突然,那小手向楚荞脚下这么一抛,“啪、啪、啪……”断断续续几声脆响在脚下炸开,楚荞一时不察,吓得她抱着豆豆又是尖叫,又是跳脚。
傅淮宁忙紧紧抱住她,将她的脑袋压向了他的肩窝,脸颊贴着她的侧脸,单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背心安抚她:“不怕,不怕,是甩炮。”
楚荞感觉她的心都快“怦怦”跳出嗓子眼了。
豆豆冲着傅淮宁挤眉弄眼,笑得狡黠。
傅淮宁挑眉,这个小子还真是够顽皮,让他哄她开心,这个小鬼却差点把她给弄哭了,到底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怎么就信了这个小鬼?
“豆豆玩甩炮,吓得姑姑跳,哈哈哈……”
豆豆大张了嘴巴呵呵娇笑不止。
“呐,姑姑被你吓哭了,大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傅淮宁沉下脸看着豆豆。
豆豆绞着两个食指玩,他偷偷瞥一眼还没回过神来的楚荞,他果然不敢再笑了,难道真的把姑姑吓哭了?
呃,姑姑胆儿也太小了吧。
感觉胳肢窝突然就痒得不行了,豆豆这才发现楚荞正食指磕他的痒痒,他笑得缩做了一团连连求饶。
“啊,姑姑,豆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臭小子,我不信还治不了你。”楚荞笑着直挠挠,豆豆像个小虫子在她怀里躲来躲去,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敢情她没哭呀!
傅淮宁紧拧的眉心舒缓开来,瞅着她惩治豆豆的可爱模样,他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楚荞停下,白他一眼,抱着豆豆进了院子,傅淮宁拎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他手里还不忘拿着他送给她的那个大灰狼,豆豆呐呐看着楚荞:
“姑姑,为什么你不干脆买个平底锅撒?”
楚荞忍俊不禁,她笑弯了腰,看见傅淮宁投来疑惑的目光,她清咳了两声,板着面孔,伸出食指在豆豆面前做了一个挠挠的手势:“不许胡说。”
“哦。”
怕楚荞再磕他的痒,豆豆紧紧闭上了嘴巴,他歪头看向身后的傅淮宁,向他直眨眼睛,意思是说,我成了,姑姑笑了哦!
傅淮宁无奈摇首,这小鬼还真是可爱的紧。
“为什么要买平底锅?”他兀自在自言自语。
什么意思?
傅淮宁一头雾水,他们说话为什么他都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