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他,他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火,那双琥珀色眼眸蕴了她不曾见过的温柔,她熟悉这样的眼神,也知道这眼神意味着什么。
半年前,久杨偷溜出军校来看她,当时她还是久杨的未婚妻,火热、缠绵的吻似乎依旧不能相抵心里的那份相思、爱恋,当时久杨难耐的征求她的意见:“荞荞,我想要你。”
被她厉声回绝,她还骂他是臭流氓,而且还好一阵子都没搭理他,后来,久杨来找她,他向她认错,道歉,她终于还是原谅了他,只因她是真的爱他,而她的想法很传统,那就是她成为他合法的妻子那夜,她会把自己完完整整的交给他。
今夜的确是她的新婚夜,只可惜新郎不是他,叶久杨!
他轻咬着她小巧耳垂,哑着声音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今夜可以给我了吗?”
他们从订婚到结婚也有三个月了,每次都是他主动去找她,可是她却从来都不准他碰她,别说亲吻,即便是拉个手也不曾有过,她就像是避瘟疫般唯恐躲之不及。
方才还娇软的身躯一下子绷得僵直,手脚冰凉,手揪紧了领口,呼吸不由得急促,而他今夜似乎耐心极好,他小心奕奕吻她,那吻带着浓浓的酒气。
外婆的话回响在耳边:“荞荞,记住了,心中有爱便不会苦,尝试着去爱阿宁,他不会为难你的。”
心中有爱就不会苦……
她望着他,她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她的倒映,一双漆黑明亮的双眸……那是她自己。
紧揪着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她闭上了眼睛,抬手,一颗颗解着盘扣,身心却是一片冰凉,眼角有热流长划而下。
是的,他没有错,她是他的妻子,她应该完成身为人妻应尽的义务。
在她身上一遍遍播下爱的火种,似是要将她捂热,而她难耐的在冰火两重天的极地中徘徊飘荡……
这一夜,她由女孩变成了女人。
他的女人!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可以令人忘却一切烦恼,楚荞甩了甩头,她深吸一口气,关了花洒,一会儿,她穿着件淡粉色丝质睡袍从浴室出来。
卧室,傅淮宁正趴在床上翻看着什么,被子下方只露出个脑袋,乃至楚荞走到了床边,他都没有发觉,还时不时的呵呵傻笑。
“很晚了,睡吧。”
“嗯。”傅淮宁听话的应了一声,关了台灯,接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提出他的要求,“荞荞,我好冷,我要抱着你睡。”
楚荞默然。
将她揽到怀内,他与她头抵着头,享受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他笑得真诚:“真香。”
这不是废话嘛,沐浴露就没有不香的。
“那会儿,外婆给我看你小时候的相片,呵呵,真丑!”
黑夜里,楚荞白他一眼,“丑你还看?真是搞不懂你。”
“荞荞。”
“嗯。”
“你几岁换的乳牙?”
“……五岁。”
“你有保存吗?”
“有……可是,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呃,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拥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他知道五岁对于她来说那是悲惨的,爸爸妈妈就这样撇下了她。
“睡吧。”
楚荞是真的困了。
“以后咱们宝宝的乳牙你可要好好的保管,千万不能再给弄丢了。”
“嗯。”
楚荞迷迷糊糊中应他。
他眨着炯亮的双眸,笑得明媚,她这算是答应要宝宝了!
早上七点,傅淮宁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李阿姨见他一个人闷闷的,她笑着告诉他楚荞陪外公早起就晨练去了,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沙发上有件淡粉色羽绒服,看着似乎也有些年头了,家里就楚荞一女孩,这件衣裳应该是她的错不了。
拎过羽绒服,抬脚出了院子。
远远的看见外公正和一老头在散步,怎么荞荞没和外公一起?沿着花径一路找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
“哧……”
火柴擦过的声响。
燃了根雪茄,他拢了拢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乌发在竹椅上坐下,靠着椅背,他微眯着眼睛,高翘起二郎腿开始享受的吞云吐雾。
黑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深吸了一口,然后朝天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儿,小手伸了过来想抓住那烟圈儿,却不料,小手刚伸过来就被一只铁钳大手给握住。
傅淮宁睁开眼睛,看着被他逮个正着的小毛头,捏了捏他粉嘟嘟脸蛋:“小子,偷窥可不是男子汉所为哦!”
“你能不能再吐个圈圈儿撒?”小男孩一脸崇拜的望着他。
傅淮宁被他一口浓郁的川音给逗乐了,突然就来了兴致,将那小孩抱起让他坐在他的膝上。
“想不想来一口?”
小孩点了点头,小嘴巴抿了抿,眼睛直直望着他指间燃着的雪茄。
眼瞅着雪茄快贴上了那微张的小嘴巴,傅淮宁却又将雪茄给高高扬起,他笑:“还是等你小子嘴上长毛的时候再碰这玩意儿。”
小孩嘟着腮帮子看他,突然就从他腿上滑了下去,小孩沿着堤岸一蹦一跳跑了。
傅淮宁看的清楚,这小孩左脚有点跛,生怕这小孩不慎掉到了湖泊里,他抬脚跟上他。
“小孩子不能在这地儿玩,快些家去。”
小孩不再说话,只是蒙着头小跑,不时还回头冲他扮个鬼脸,意思是说你追不到我。
傅淮宁眉峰蹙起,等他停下吸了口雪茄,再看时,已经不见那小毛头影子了。
“这小东西跑哪儿去了?”
夹着雪茄,小手指挠了挠额头,心里竟担忧起那个小毛头来。
楚荞拎着菜篮子从小径过来,看见正杵在原地一脸焦急的傅淮宁,她向他走了过来,也循着他的目光四处搜寻着,“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你方才过来时有没有看见一个,一个……这么高,长得粉可爱的小毛头?”傅淮宁一时说不清楚,他比划着小孩的大概特征,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他左脚有点儿跛。”
“没有啊,我陪外公早起晨练,之后遇到隔壁周老,然后我就去菜园子摘了些蔬菜,呐,可新鲜了。”
楚荞将刚摘的蔬菜亮给傅淮宁看,他只淡淡瞅了一眼,四处找着他说的那个小孩。
“眨眼间,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你说的是不是豆豆?”
记得那会子遇到周老,就说是跟着小孙子出来放鹅,她猜想傅淮宁看见的小孩一定是周老家的豆豆。
“豆豆?”
“嗯,就是周老家的小孙子,听说是很可爱的一个小家伙,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他,你是在我面前第三个提起豆豆的人。”
昨夜陈纲就有说起豆豆,楚荞心中好奇豆豆到底是怎样一个顽皮的孩子?
晨练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去吃早饭了,楚荞有些担心豆豆,“不如,咱们在周围找找看,保不齐这小家伙藏哪儿故意和你闹着玩呢!”
“嗯。”
肩上突然就沉了一下,羽绒服覆在了她身上,帮她穿好,还将帽子也翻了上来,忍不住低声埋怨:“马虎鬼,外套都能忘了。”
“出来时急,外套搁在沙发一时就给忘了。”看着他担忧的眸色,楚荞建议:“豆豆有只白鹅,咱们去那边看看。”
“嗯。”
傅淮宁接过楚荞手中的菜篮子拎着,楚荞本不欲给他,见他执意要拎,也就由了他去,两人并肩走向堤岸。
“大清早的怎么又抽上了。”楚荞瞥见他指间的雪茄,莫得皱了皱眉。
他笑笑,将雪茄掐灭,顺手扔进了堤岸边的垃圾桶。
“你是豆豆?哎呀,那个不能吃!”
楚荞转身,就看见跑向垃圾桶的小毛头正捡起傅淮宁刚扔的雪茄叼在口中直吸溜,她向豆豆小跑了过去。
豆豆吸了口雪茄,灭了,没有烟圈儿,他嘟着嘴巴瞅着向他跑来的楚荞,他将雪茄藏在了身后。
“小孩不能碰那个,快些扔了去。”楚荞伸手去抢豆豆手里的半截雪茄。
傅淮宁“咣”的扔了菜篮子以百米速度向她站立的方向跑来,他急声高喊:“荞荞。”
楚荞转身,就见一个白影迅疾向她冲了过来,她尖叫:“啊……”手捂住了眼睛,人也跟着愣住竟忘了逃开。
“咝……”
一声痛吟闷哼。
“好疼啊,我刚被鹅拧到了!”楚荞哑着嗓子,肩膀一抖一抖直抽抽。
傅淮宁掰开楚荞紧紧捂着眼睛的双手,他歪着脖子朗声笑起:“胆子怎么这般小,一只鹅都能把你吓哭!”
“鹅拧人很疼呢,要不你让它也拧一口试试?”楚荞哽着声音,她吸溜了下鼻子反驳。
伸手抹了抹她眼角欲滴未滴的泪珠,他笑得灿烂,“原来,你也会疼。”
“不疼你跟着吸溜什么?你还笑?敢情我被鹅捣了一口,你开心了,你满意了是吧,没心没肺!”
楚荞手背抹了把眼睛,将他推到了一边。
他依旧在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有些出力不讨好。
“小子,你的鹅伤人了哦,身为主人,你说怎么办呢?”傅淮宁蹲下摸了摸豆豆的黑发,豆豆小手抱紧了大白鹅生怕白鹅被他抢了去。
“小白不是有意的,我不许你们吃了它。”
“呵呵,我们不吃它。”楚荞被豆豆的话逗笑,她伸手刚想摸豆豆的脸蛋,可看见豆豆怀里正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大白鹅,她缩回了手。
“没事的,来,摸一下。”傅淮宁抓过楚荞小手直摁向鹅头,楚荞吓得给他后面躲,嘴里直嚷嚷:“不要,才不要。”
傅淮宁冲着豆豆挑了挑眉,两人哈哈大笑。
楚荞气结。
“再笑,看我不拔了你的鹅毛当枕头使!”楚荞捋捋羽绒服袖管,豆豆将白鹅抱的更紧,他不敢再笑了。
傅淮宁却是咧嘴笑个不止,她这可爱的模样他还真是头遭见到,今儿没白挨那一下,值当了。
“豆豆,你怎么又跑湖边来了,让爷爷好找。”周老寻了过来。
“呵呵,我们刚碰到豆豆,正准备带豆豆回去呢。”楚荞热络的和周老打招呼。
“这小子皮的很,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不过这小子的确挺淘的。”傅淮宁笑着向周老递了根雪茄,周老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只瞅了一眼那雪茄上一溜圈儿的外文字,还有那标签,周老知道这是稀罕物,而他也正好是纯粹的烟民。
周老拈着雪茄在鼻间嗅了嗅,笑道:“嗯,这可是宝贝呢,呵呵,党老每次都可劲的夸他这孙婿,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您老过奖了。”傅淮宁掏出火柴帮周老点上。
豆豆抬头望着爷爷吸溜着雪茄,他松开白鹅,悄悄的将那半根雪茄藏在了衣兜里。
“爷爷,刚才小白咬了大……”
豆豆刚开口,傅淮宁将豆豆抱了起来:“走了,回家吃饭喽!”他借着亲豆豆脸颊,小声说道:“保密的话,叔叔有好东西给你玩。”
他瞥了眼豆豆藏着雪茄的衣兜,豆豆紧紧抿上了嘴巴,想了想,豆豆点头,心里却在想这个大大还真怪,他的腿都不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