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离婚的。你放心。”傅满满一边用小银勺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咖啡,一边有些神色倦怠地回答。
这场婚姻她已经够累了。
虽然只有一年时间,可是在这一年里,她所有被伤过的心流过的泪,几乎都是前二十年的总和。
可傅清清还是不相信。
加班两天,好不容易有一天轮休,准备在宿舍睡到天昏地暗,却偏偏被傅清清的连环call叫醒。
傅满满不想喝咖啡,只想去睡觉,也根本不想和傅清清讨论她的婚姻。
他们三个人之间,不管是谁的对,谁的错,谁才是那个第三者,傅满满和傅清清都容忍不了对方。
“可是,你成功说动了南老爷子,非逼着逸轩不能跟你离婚。你这么做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明明都知道他不喜欢你。”傅清清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劝告又蕴含着一种悲伤。
南老爷子?
傅满满想想看,她这段时间都没什么空闲时间去看两位老人家,不同于自己家,冷清的气氛,两位老人家一直热热闹闹地生活着,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在家里得到过,所以很喜欢跟两位老人家呆在一块的。
不过之前她是南太太,是两位老人家的孙媳妇,而现在,她还有什么立场过去?
傅满满疑惑道:“南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了,他不同意吗?”
其实老人家比他们想的要心软的多,之前南逸轩非要娶自己的时候,老人家也本是不同意的。可是等到他们领了结婚证,老人家却非要给他们办一场热闹的婚宴,要把傅满满介绍给他们家的人,这是老人家疼她。
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么热闹的婚宴到最后只是变成了一场笑话,那么盛大的婚宴到现在只是变成了一场笑话。
不能够白头到老的婚姻都是笑话。
“满满,你何必在我面前装呢?”傅清清的笑容还是那么甜美,只不过她看着傅满满眼神有些无奈,有些冰冷。
“我没有装。”傅满满突然脸色一僵,皱着眉头,有些惊讶的说道:“难道你认为是我去跟南老爷子讲的?是我在从中作梗?非逼着南逸轩不跟我离婚吗?”
傅清清吃了一口蛋糕,又慢悠悠的喝了咖啡,才无奈的说道:“满满,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可是你有前科。”
就因为,她那时候一时气话。
那时候,傅清清重病,南逸轩非要让自己给她动手术,自己不肯,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冲动,才说了那句话。要南逸轩和自己结婚,才肯接下这台手术。
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南逸轩居然会同意。
他同意之后,傅满满的确是欣喜如狂,又有一遍一遍的幻想加持,她那时候是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打动南逸轩的心。
很可惜,她高估了自己。
“我知道,我不管怎么解释,你们都是不肯相信的。也无所谓,随便你们心里怎么想。反正我答应了离婚,我就是真的愿意离婚,我等他拿协议书来,我就签字。”傅满满闭了闭眼。
对于国人来说,最重要的关系就是家庭关系。傅满满她做得很不好,她什么都没有。
她想要得到的,她都得不到。哪怕是拼尽全力去争取,努力过,还是只有失败。
“满满,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呀。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怎么相信你呢?”傅清清继续道。
她是不相信自己的,却能够说得冠冕堂皇,那么亲切,那么善良。
而自己并没有这种本事,所以只能够那么孤独地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
傅满满有些无力:“那么你想怎么办?”
傅清清的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逸轩提出离婚,爷爷奶奶肯定是不肯的,他们最疼你了,如果你去说,他们肯定会同意。”
为什么逸轩提出离婚,是绝对不可能,因为要维持他良好的企业家形象。他们都不是过错方,先提出的人,就是错误的人。
傅满满愿意离婚,可是要她亲口提出,说她不在爱逸轩了,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否开口说出那么违心的话。
心口还是闷闷作痛。
咖啡凉了,傅清清招来年轻的服务生,换了热咖啡。
傅满满望着精致的骨瓷茶杯上微微白雾,最终还是摇摇头:“抱歉我做不到。”
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哪怕最终只能够放弃,她还是说不出,不爱他的话。
这么多年,那个人早就已经刻到她的骨子里,洗不掉,擦不去,稍微碰一碰,就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她怎么可能说得出,自己不爱他了,所以想要离婚这种话。
“满满,你看,这就是现实。你要我相信你,你要告诉我,你做不到。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呢?”傅清清的声音是温柔甜美的,甚至语气也是温和的,语言却是刻薄的。
一步一步的逼迫,她像是最好的猎手,胸有成竹,运筹帷幄。
傅满满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她没有那般本事,只好选择最直截了当的:“你们都觉得我很贪心,因为我抢了你男朋友,得到了我不应该得到的东西。可是你们不贪心吗?面子里子都要,那我呢?罪有应得是吗?”
可是凭什么呀?
凭什么他们什么都可以。
而自己只能孤零零地站在一边看着。
傅清清扬唇笑起:“傅满满难道你认为不是吗?你不是罪有应得吗?你抢我的东西,不应该还吗?人人都知道你不要脸,是你抢走了我的男人。到如今,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回来了,你还想要继续霸着逸轩不放吗?”
傅清清平常很少如此,她一直都是温柔笑着的,突然此番变脸,看得对面的傅满满只觉心寒,陌生的很。
“就算我想。你们肯吗?”傅满满苦笑。
“当然不可能。傅满满,我今天还能够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让你去和南老爷子他们说一下?毕竟那时候是你对不起我,谁让你那么卑鄙的用我的命来威胁南逸轩,现在只是让你去做这么一件小事,你就这么推脱,你还敢说你自己不贪心吗?”傅清清娇艳的脸上不再是平常那种清纯甜美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讥笑。
“你们哪里婚协议书来,我签字。”傅满满不欲多说。
“呵!我要是拿到离婚协议书,现在还用得着跟你这样废话吗?”傅清清已经决定撕破脸皮,就不再顾忌。
“这是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傅满满站起身来,打算离去。
“傅满满!”傅清清看她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禁高声。引得店中其他人纷纷侧目。
傅满满看了看周围人皱着的眉头,不好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与她起争执。
“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傅满满压低声音道,也不再理会傅清清,直接走掉。
她真的很累,身心疲惫,半点不想浪费力气在与傅清清的争执上头。傅清清暂时还没有找工作,不过依照爸妈的语气脾气,她大概会留在自家公司。
反正将来傅的东西肯定都是她的,自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而且专业也不对口,所以也无所谓。
不过当老板终究是要比打工仔要轻松的,就像院长的儿子,虽然也是在医院里当主治医生的,可是请假起来方便许多。不像自己,每天累得要死,睡眠不足,还需要赶课题。
想起还没做完的课题,傅满满又只觉得一阵头痛。
像以前大学老师打趣时说过的,学医是门长久的路,一辈子在考试中度过,学不完,考不完。没哪个专业是像医生这样的,毕业以后还是得一年年考试,简直痛苦得令人绝望。
快要绝望的傅满满在小店打包了一份牛肉盖浇饭,回宿舍赶课题。
刚到宿舍楼下,一辆黑色奥迪r8在绿白之间,十分扎眼。
傅满满对车子了解不多,她只是记得南逸轩有一辆类似的。
不过怎么可能会是他,他有多讨厌自己,傅满满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而且现在傅清清已经回来,他看见自己大概就犹如看见病原体,躲避不及,怎么可能会来医院里找她。
傅满满心中苦笑,也不再多想什么。可她走过去的时候,车子喇叭声突然响起。
傅满满下意识回头,居然真的是他,看不太清楚脸色,但料想应该不会太好。
南逸轩放下车窗,冰冷道:“上车。”
“去哪里?”也许是去民政局办离婚证。不过他们之间不应该先签协议吗?
第一次离婚,傅满满没有经验。
“老爷子想见你。”南逸轩你的脸色和语气都不太好。
回想起傅清清所说的话,傅满满眉头一扬:“爷爷奶奶不肯我们离婚?”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这下你开心了,又可以继续把我捆在你身边一段时间了。”南逸轩冰冷着脸说道,“傅满满,你什么时候能不那么犯贱吗?你明明都答应了,为什么要反悔?”
“我没有反悔。我同意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