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袁彤炜带着一些衣物带着彩莲离开了江东宫城。
出正门的时候,正好与回来的太子孙和打了个照面。
孙和出于礼数下了马车,“给袁贵嫔请安。”
孙和是太子,袁彤炜也得给他行礼。
“太子安!”袁彤炜微微一笑。
“母亲,这是去哪?”孙和改了自己的称呼。
面对孙和这样的称呼,袁彤炜倒是觉得有些意外。
“宫里有些闷,我去行宫住几天。”袁彤炜用手帕擦了擦自己脸。
“母亲是因为我回来了才觉得闷的吗?”孙和问道。
袁彤炜微微一笑,不语。
“父皇这次让我回来是因为江东现在有很多的政务要处理。再说,我是江东的太子,我就是回来就是应该的。是不是,母亲!”孙和问道。
“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是对的。这江东都是你们孙家的。”袁彤炜道。
“我这次回来是要有礼物带给母亲的。晚上还要一起吃饭,母亲这么着急走是不是有些不妥?”孙和问道。
袁彤炜又笑了,“如今江东已经有了皇后,那个中宫之主才是你的母亲。你应该去拜她才是。”袁彤炜看着孙和的眼睛。
孙和的眉毛皱了一下,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我最近身子不好,出宫静养也是你父皇的旨意。你有什么话都不必和我说。”袁彤炜回答的很干脆。
她给孙和行了礼,然后回身就上了车。
“母亲,当年的事情!”孙和又喊了一句。
“你母亲真正的死因我想你会知道的。我袁彤炜做事,有时候不需要向人解释太多。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无奈,尤其是在这宫廷之中。”袁彤炜就说了这么一句。
孙和不说话了。
袁彤炜的马车离开了,孙和侧着身一直看着袁彤炜离开。
袁彤炜放下了车里所有的帘子,彩莲看着袁彤炜的脸有些苍白。
她马上给袁彤炜倒了一杯水。
“贵嫔,喝点水吧!”彩莲道。
袁彤炜轻轻地推开了彩莲的手。
“贵嫔,凡事都不要太放在心上。”彩莲很小声地劝了一句。
袁彤炜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彩莲马上就不说话了。
袁彤炜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
孙和母亲王夫人的死因一直都是孙和心里最隐秘的一个秘密。
也是袁彤炜最心痛的地方。她是受了孙权的旨意去害了王夫人的。
她不是凶手,可是王夫人确实是死在了她的手里。
孙和也许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孙权授意害死的,也许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可是孙和并没有要和袁彤炜和解的意思。
王夫人已经不在了,从情义人伦的角度讲,孙和想杀了她也是在情理之中。袁彤炜心里确实惧怕过,如果孙和真的要杀她,她也不知道孙权会不会去保她。这一切都是未知。
袁彤炜的马车把她带到了宫外的行宫。
下了车的那一瞬间,袁彤炜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天上又一大片白云飘过来。
这白云区的形状随风肆意变动。
“真好看!”袁彤炜抬头感慨。
“贵嫔,我们下车吧。”彩莲兰伸手扶着袁彤炜。
“你知道我有多久没呼吸到这么好的空气了吗?”袁彤炜问了一句话。
彩莲笑着摇摇头。
袁彤炜叹口气,挽着玉兰的手下了车。
行宫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走进去,发现这里的一切全是和宫里的一样。
“贵嫔,陛下真是有心,你看,这里和宫里的精致一样。”彩莲道。
袁彤炜点点头。
“彩莲,走了一路,我这有点累了。服侍我睡吧。”袁彤炜走到了内室。
“诺。”彩莲上来服侍袁彤炜睡下了。
袁彤炜以为她会睡不着,可是她刚一躺下就睡着了。
她迷迷糊糊就进了梦乡,她睡的时间不长,可是整个过程都被噩梦困扰着。
她醒来的时候,一身的汗。床榻都湿透了。
“贵嫔!”彩莲进来了,她看见了满头大汗的袁彤炜。
赶紧给我换衣服,还有这被子也都一起换了。
袁彤炜马上下地,彩莲看见窗户还开着,她马上就去关窗户。
这个时候,彩莲看见了鲁班来了。
“贵嫔,贵嫔,鲁班公主来了。”彩莲回头喊了一句。
袁彤炜抱着自己的头,感觉一阵无奈。
“母亲,我给你带你一些补品。”鲁班带着大包小裹进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袁彤炜问了一句。
“我在宫里也觉得闷,索性就和父皇说了出来陪母亲。”鲁班道。
袁彤炜叹口气,“这出宫都不得安宁,你还要来打扰我。”
鲁班小声笑道,“母亲这话说的,我是你女儿,来看你也是应该的。”
“你孙和兄长回来了,你不在宫里陪着你父皇和你兄长共叙天伦之乐跑到这来陪我,真的有些不合适。”袁彤炜给鲁班递了杯茶。
“母亲,我这次来是真的有事和母亲说。”鲁班压低了自己声音。
“什么事情?”袁彤炜似乎猜到了什么。
“孙和回来帮助父亲监国,他在荆州也确实做的不错。”鲁班道。
“你想说什么?”袁彤炜是真的预示到鲁班要说什么。
“潘淑嫆被立为皇后,他有儿子孙亮。父皇一直都没有给他一个封号。这说明什么?”鲁班看着袁彤炜问道。
“说明什么?”袁彤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这说明父皇不想让我的孙和兄长做太子,他想换人。”鲁班口气十分肯定。
“你怎么那么会说!就凭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子?”袁彤炜的口气有些讽刺。
“母亲在我面前就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早在潘淑嫆生产之前我父皇可就和你说过要去母留子。还说要把这个孩子给你抚养,然后伺机而动。”鲁班并没有把话说的有多了直接,她很显然是留了一半。
袁彤炜手里的被子洒出了一些水。
“母亲,要说有阴谋,你不是也在这阴谋之中吗。你嘴上一直在拒绝我之前和你说的计划,然后就和父皇一起合谋要怎么算计潘淑嫆。你不觉得这有些虚伪吗?”鲁班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这微笑带着狡黠也带着威胁。
袁彤炜没有任何表情。
“父皇的话你会听,我的话你就怎么都要搪塞不听。母亲,你这也是在自保啊!你是觉得我们都无法给你一个安稳的后半生吗?还是觉得我们到最后会兔死狗烹?”鲁班步步紧逼,可是她并没有看到袁彤炜的脸上有任何的紧张和难堪。
袁彤炜早就明白了鲁班的意思,她不想说话,也不想解释。
“母亲,你之前再说我们,我现在想要告诉母亲。我已经不和鲁王在一起了。他是父皇的儿子,我是父皇的女儿。他可以争夺皇位自己做皇帝,我也可以扶植一个小孩子然后来做江东真正的女主人。凭什么男人可以做到的,到了女人这里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我偏不服气,我也要像吕后那样,去做我想做的事情。”鲁班非常自信。
袁彤炜轻轻摇摇头。
“母亲,我有父皇的宠爱,你有父皇的信任。那个潘淑嫆也就是半坛酒的量,却要去做翻江倒海的事情。她在后宫已经被其他姬妾怨声载道了,眼下看是皇后,但是日后一定会死于非命。”鲁班这话说的有点太大逆不道。
可是袁彤炜并没有着急反驳她。
鲁班喝了口茶还想继续说。
“鲁班,你知道陛下为何那么宠爱你吗?”袁彤炜在鲁班放下杯子的那一刻问了一句。
“我是父皇的女儿,父皇宠爱我那是必然的。”鲁班很自信。
“育柔也是陛下的女儿,可是她就没有你那么好的运气了。”袁彤炜提了一句。
鲁班的脸色一下就不好了,她抬起手指着袁彤炜,“你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当年的事情。你的心里一直都想着那个去世的育柔。”
“公主紧张什么?”袁彤炜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的育柔没有得到陛下的最好的宠爱,那是她自己命薄。”袁彤炜也没有怎么去做解释。
“育柔的死是意外,你不要多想!”鲁班死咬着牙。
“陛下那么宠爱你,什么都是江东最好的。那都是因为你亲娘的缘故。你亲娘当初生你的时候,难产。陛下又在逍遥津遭受到了曹魏猛将张文远的偷袭。你亲娘听了这个消息急的生产更加困难。她一边等着陛下回来,一边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生下了你。我当时就在你亲娘的床榻边。”袁彤炜回忆起了当年的事情。
这些事情鲁班哪里知道
“整整一天一夜,你母亲出了好多的血,也出了好多的汗。终于把你生了下来,等陛下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你平安出声,你亲娘也没有了危险。你的哭声特别响亮,就和男孩子一样。陛下看着你的笑脸和甜甜的笑,就觉得你的到来会一扫出征合肥的阴霾,会给江东带来好的运气。”袁彤炜看着鲁班的眼睛就好像看到了已故多年的步练师。
“果然,就在第二年,江东六郡八十一州的粮食大丰收,赋税比往年多了好几成,曹魏也派遣使者过来求和共修新好。于是就特别的宠爱你。直到现在!”袁彤炜说出了缘由。
“我生出来就受到宠爱,那是因为我长的就讨父皇喜欢。父皇喜欢我就是喜欢我,哪有那么多的理由。”鲁班却觉得这一切都很自然。
“还有你亲娘,你父皇特别喜欢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更加的受到宠爱。”袁彤炜道。
“父皇那么喜欢我母亲,为何将这后位空悬了十余年之久而不给她?一直等到我母亲去世了,才封她做皇后。这难道就是父皇说的爱吗?”鲁班听到这里心里特别不舒服。
袁彤炜有些失望,她觉得鲁班这孩子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鲁班,我还是那句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去参与你根本就无法预知和控制结果的事情。这是在给你自己留一条性命,你懂吗!”袁彤炜有些恨铁不成钢。
“看来母亲是真的也不想和我一起了!”鲁班最后问了一句。
“鲁班,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也别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做那些没有人伦的事情。”袁彤炜也给出了她自己的答案。
“你以为你和我父皇知道阵营,我父皇就会对你感恩戴德吗?就会再最后留住你一条性命吗?你做梦,妄想!你的结局也绝对不会比我好,我也告诉你要不是我在巫蛊之祸的时候给你求情,你早就被我父皇身首异处了。你好好想想吧!”鲁班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她走后袁彤炜抱着自己的头,坐在凳子上。
巫蛊的事情再一次扎了袁彤炜的心。
鲁班说是她求了情孙权才放过她,可是孙权却不是这么说的。此刻,她选择相应孙权。而鲁班才是那个完全不知情的人。
袁彤炜知道,鲁班给她求情也不是真的为了她好,只不过是想日后利用自己罢了。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闭着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了好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