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说什么呢,妍玉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枚小小棋子,皇上什么时候起开始考虑我的感受了?你这个时候说这些,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整座皇宫灯火通明,远处的人声隔着密密的枯枝传来,遥远而朦胧,像是另一个世界。纠结狰狞的树枝投下一方方扭动的阴影,妍玉站在树下,任由阴影将她的脸割成斑驳的碎片,她垂下眼帘,单薄的身影有些落寞。
穆麟渊被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刺中了心脏,忍不住将她往怀里拉,却被一股力量给制止了。
“皇上,咱们有一出说一出,既然说好了彼此利用,那还惺惺作态什么?”
“妍玉,朕知道你怨朕,但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我和你?”她的眼睛里盛满了今夜的灯火,灿烂又决绝,声音冷淡而讥讽,“我和皇上乃是君臣,有什么可说的?如今我外祖父手握重权,皇上又看得上我这任人拿捏的小女子了?还真是好笑,你早就知道我会入宫,又何苦提前跑去幽州搅乱着一池春水?!”
穆麟渊沉默着低下头,没有为自己辩解,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竟然有点伤心的意味。妍玉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中藏了许久的怒火突然喷发出来。
“装什么可怜!你说话啊皇上!咱们说的好好的,相互利用就好,你现在又来找我要什么?!你还想从我什么得到什么!”
“我……”穆麟渊刚想说什么,就被闻声走来的太监打断。
“什么人?”
“朕和玉才人看个灯,一个个大惊小怪什么!”
说话的太监当即吓得屁滚尿流,“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行了,都滚的远远的,让朕安静一会儿。”
热闹的人声远去,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只剩下满树莹莹的灯火,气氛一时间寂静的有些尴尬。
天边的一轮冷月被半片乌云遮住了光芒,妍玉涌上心头的热血也凉下去,她默默地回恢复了平静:“皇上,是妾身失仪。”
穆麟渊方才说了一半的话也卡在空口上不来下不去,妍玉这个脾气,软硬不吃,若是发起火来还有的补救,但若是像现在这样冷淡的时候,定然不会心软。他很想说,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坚硬的外壳,但是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根本听不进去。
妍玉率先抬脚走起来,踩断了地上的一节枯枝,穆麟渊沉默的跟上来。
“皇上,”妍玉突然停下来,一双凤目逼视穆麟渊,“妾身很想问,梅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你是在问朕,还是在问梅棠?”
妍玉垂下眼睫,复又抬起来,眼里冷冽的光芒一如天边的冷月:“你觉得呢?”
穆麟渊沉默片刻,从怀里掏出半张面具带上,紧接着突入起来的一巴掌将他打懵了。穆麟渊雪白的脸肿起来,嘴角流下一抹嫣红。
“梅公子,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妍玉脸上已经绽开了温柔的笑,不过显然这份笑意,没有到达眼底。
梅棠挨了这一巴掌也不生气,反而颇为享受的笑起来:“能得玉才人的一巴掌,是我梅棠的福气。”
看着梅棠嬉皮笑脸的模样,妍玉没来由心痛起来,她有些神经质的抚上自己造成的伤口:“疼吗?”
“不疼。”
又是雷厉风行的一巴掌,这下好了,雪白的面容红肿的对称起来,梅棠脸上的笑也变得勉强起来。
“不好意思梅公子,我看见你就想打。不过,这只是不痛不痒的两巴掌罢了,公子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
梅棠摸摸自己的脸,笑道:“你上次也是这么打贵妃的吗?”
“马贵妃没少给妾身穿小鞋,打她两巴掌不过分吧?”
“无论过不过分,你已经打了,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就像现在。”
“梅公子,你真是聪明。”
“过奖。”
“不知道聪明的梅公子愿不愿意试试我的身手。”说完,妍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软剑来,内里注入其中,软绵绵的剑身竟然变得笔挺,刚硬无比。
这下梅棠终于收起了脸上怡然自得的表情:“紫薇软剑?你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狠毒的东西了?”
紫薇软剑这种邪物,出鞘几乎都要见血,越杀越猛,是不祥之物,若是砍不到人,甚至会反伤自己的主子。
妍玉没有回答,而是杀气腾腾的欺身向前,梅棠自信妍玉只会些花拳绣腿,想要趁机将她手中的软剑夺过来。谁曾想妍玉嘴边勾起笑意,手里的软剑蛇一般绕过他的胳膊直扑向他的脸!
梅棠脚尖点地迅速与妍玉拉开距离,而妍玉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赶上去。
梅棠无奈,将自己的面具拿下来。妍玉的软剑已经达到眼前,穆麟渊用自己手中的面具接下了这一击。
“锵!”软剑与面具相击,发出金属一样的声响,火花四溅。
穆麟渊大为震惊,他不知道上官妍玉什么时候竟然内力这般深厚了,而妍玉则笑了起来。很好,无双公子在江湖上的名声颇为响亮,若是今日能伤到他,自己的功夫就算是练到家了。
锋利无比的软剑再次逼近,穆麟渊灵活的向后一翻,软剑擦着他的衣带飞过,寒风被割裂的声音让人耳朵发麻。紫薇软剑的剑尖回转,差点伤了妍玉自己的手腕。
穆麟渊趁机向后略去,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妍玉卸了手上的力道,灵蛇一般的软剑变得软绵绵,犹如一条麻绳。
寂静的宫廷中只剩下妍玉一个人的脚步声,以及冷风吹过哪道宫门的时候发出的呜呜声,如泣如诉。
“皇上?”妍玉试探的叫了一声,还是不见穆麟渊的身影。
“居然跑掉了?!”
就在妍玉自言自语的时候,背后传来兵器破空之声。妍玉手里的剑瞬间灌满了灵气,她蓦然回身,挡住了来人的一击。
“皇上,捉迷藏和不好玩啊。”